已是深秋,太行山腹地的清晨笼罩着一层薄霜。八路军太行山军分区临时指挥部所在的窑洞里,政委李正雄正与司令员王震山、政治部主任赵文明围着粗糙的木桌,商讨着反扫荡的应对策略。几人眉头紧锁,根据地的处境愈发艰难,日军封锁严密,物资,尤其是药品和弹药,已到了极度匮乏的地步。
“报告!”警卫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急切。
“进来。”
警卫员侧身让进一个半大的孩子。那孩子约莫十三四岁,衣衫单薄破旧,脸上带着赶路的风尘与紧张,但眼神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首长,这娃子在前面山口被哨兵发现,他说有要紧的东西,必须亲手交给李政委。”警卫员报告道。
李正雄目光温和地看向孩子:“小同志,别害怕,我就是李正雄。你找我有什么事?”
孩子怯生生地从贴身的衣襟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物件,双手递过来,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说道:“俺……俺不认字。是一个骑马的人让俺送来的,他给了俺一块钱,说把这个交给八路军的李政委,还说他姓周,叫周江河。”
“周江河?”
这个名字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立刻在小小的窑洞里激起了涟漪。李正雄、王震山和赵文明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与重视。周江河这个名字,近几个月来在他们情报和传闻中出现的频率可不低。安南县那个神秘人物,团结了云蒙山、云雾山两股桀骜不驯的绿林武装,专跟日本人作对,拔据点、劫物资,闹得风生水起,鬼子悬赏他的大洋都涨了几次了。他们早就留意到这股活跃在敌后的抗日力量,并有心接触,只是苦于没有合适渠道。
李正雄接过那油布包,触手感觉里面是纸张。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封短信。信上的字迹挺拔有力,言简意赅:
“李政委钧鉴:
八路军抗日英名,浴血太行,心向往之。据悉贵部物资困窘,江河不才,愿尽绵薄,提供一批军火药品,以助抗战。若蒙不弃,请约定时地,当面详谈。
安南周江河敬上”
信的内容很短,但透露的信息和诚意却足够分量。王震山性子急,凑过来看完,压低声音,难掩兴奋:“老李,这可是雪中送炭啊!要是真能联系上这个周江河,对我们打破封锁太有利了!”
赵文明则相对谨慎:“这个周江河,底细我们还不完全清楚。虽然他一直打鬼子,但毕竟我们不了解他的背景,这次主动联系,意图需要摸清。”
李正雄沉吟片刻,手指在信纸上轻轻敲点。他抬头看向那送信的孩子,和蔼地问道:“小同志,让你送信的那位周先生,还说了什么吗?他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孩子努力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就周先生一个人,骑着大马,穿着青布褂子,像个教书先生,可精神了。他把信给俺,说交给八路军李政委,八路军是打鬼子的好队伍,不会为难俺。然后就骑马往山里去了。说您的回信给我捎回去就行。”
李正雄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决断。无论这个周江河是何种背景,在当前如此艰难的形势下,任何一支愿意抗日的力量都值得争取,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有能力、有行动力的盟友。他转头对王震山和赵文明说道:“我看,可以接触。此人能整合山林绺子,屡次重创日寇,必有过人之处和抗日决心。他主动伸出援手,我们若因疑虑而拒之门外,岂不寒了义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