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谷的雾退去之后,北域的天色仿佛更沉了几分。队伍在谷口稍作整顿,白霜雪低声点验人数,南宫青月在旁检修马具,众人的脸上多了些疲惫却有更多的警惕。陈浩站在队伍前方,目光越过荒漠远方,像是在用神识丈量前路的每一寸风沙。
“我们今晚在古哨所宿营,明日继续北行。”陈浩语气平稳,但话音刚落,远处忽有一阵丛林里传来低促的笛声,声音悠长又空灵,像是在回荡着什么旧时的挽歌。笛声一出,周边的风似乎都停止了,树影凝滞,夜色也为之一黯。
“影骑的信号。”南宫青月眉头一沉,“他们不走小路,喜欢用这种古笛传讯,说明有人在前面等着我们。”
白霜雪将长剑插入地面,剑柄反射着月光,她侧耳细听,随后低语:“不止影骑,这笛声里夹带着一种微弱的星尘回响——并非凡物,像是……引路之音,或是某种古老的符谱被风带过。”
陈浩神色微动,收起针匣,调转队伍不用环形宿营,而是悄然向那笛声的方向靠近。夜色里,他们像三道幽光,穿过枯木与碎石,悄无声息。走到一片低洼的废墟边缘时,白霜雪忽然止步,低声示意:“前方有埋伏。”
陈浩轻点眉心,施展一缕归元的针意,向外感知那埋伏的气息。果然,几处隐匿的动静在归元光中显形——埋伏者呈圈列阵,皆带着古老的风系暗器与不知名的符咒残灰。更令他警觉的是,埋伏者的体表铭有一枚微小的“夜乌令”印记——影骑的标志。
“看来影骑并非独行。”陈浩低语,“有人雇佣他们来阻我们。”
未等他下令,夜幕中一道飘渺的身影自废墟中走出,如流云般轻盈。那人戴着银白色面纱,一袭轻裳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步履如有风来,竟没有一丝脚印。她在众人面前停定,掀起面纱,露出一张冷峻而陌生的面容:眉如远山、眼含星光,唇角带着一抹平静的笑意。
“流光。”陈浩低呼出那个名字——他在那封急信的落款里见过这个字,仿佛有一道微光穿过多年尘封的记忆。
流光微笑不语,但她的手指轻拂袖端,几枚银色小羽在空气中旋转,落在地面时竟发出细微的星屑光。她的声音如风中铃响:“陈浩,终于见面了。来者不善,我只是先来示警。影骑非为杀你们而来,他们更像是诱饵。天外有人在盯着你们的步伐——更精确地说,是盯着落针崖与你体内的针魂。”
白霜雪警觉:“你怎知吾等的目的?为何不直接显身救援?”
流光一叹,双眼转向远处的黑暗:“因为真相不宜太早揭开。天外的事,若早现,会引来更多目光与算计。我这次来,是要给你们一个选择:信我一行,随我引路直取古观、问明星门之事;或按原计划行走北路,继续试探,那后的代价,你们自为承担。”
陈浩看着她那张不带温度的面庞,沉吟片刻。他已习惯了人心与局面中的多重算计,但此刻对方所言触及“天外”二字,像是一把钥匙能打开他一直隐约察觉的更大格局。他缓缓点头:“带路吧。你若为敌,我会用针让你无路可逃;你若为友,赤焰城之门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