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事参军点头哈腰:“刺史深谋远虑,下官受教了!”
他转而提起一事,难掩忧虑:“探马得知,横山县已然失守,落入秦军掌控。”
“六万大军,正朝惠佳城赶来,这可如何应对?”
林抱真风轻云淡:“纵然六万大军,又有何惧?”
秦军劳师远征,又遭逢岭南道这烟瘴之地,必然不服水土,只需坚壁清野,待其士卒疲惫、粮草耗尽,自会退去。
须知,这时节,岭南道可是着名流放之地,让人谈之色变。
除了广州,其余地方,大多荒郊野岭,人烟稀少。
秦军久战不利,必然知难而退。
录事参军犹然忧心:“刺史,秦军主帅,可是那黔中道节度使许晋。”
“此人老谋深算,深谙用兵之道,连秦帝高楷也赞不绝口,委以重任。恐怕不是易与之辈,须得提高警惕。”
林抱真颔首:“吩咐下去,严守四方城门,日夜不休,若有风吹草动,立即上报。”
“遵令!”
入夜,月明星稀,微风和煦。
地面上,满城百姓陷入梦乡,惟有守卒来回走动,即便哈欠连天,也不敢合眼,生怕秦军来袭。
殊不知,秦军正于地下,畅通无阻。
密道内,姚冲不赞同道:“节帅身为三军主帅,只需坐镇大营,听候捷报即可,何必亲力亲为?”
许晋摇头:“陛下万金之体,领兵作战时,尚且身先士卒,不畏险阻。”
“我为臣下,怎能裹足不前?”
澄心暗赞,君明臣贤,难怪大秦横扫天下,坐拥两都十四道。
沿着密道长驱直入,三人领着五千兵卒逐渐抵达出口。
让人惊奇的是,出口位于佛塔之中。虽然历经大火,但并未倒塌,可见坚固。
然而,放眼望去,整个云天寺一片焦黑,满目疮痍。
大雄宝殿、天王殿、药师殿,一应亭台楼阁,皆化为残垣断壁。
澄心跪倒在地,哽咽难言。
许晋叹了口气,肃然道:“立即打开城门,迎大军,包围刺史府,莫要让林抱真跑了。”
“是!”
此刻,刺史府后院,林抱真盘坐蒲团,闭目养神。
他尊崇道门,勤修苦练,渴盼得道飞升。
奈何,资质根骨悟性全无,修炼数十年,也只是肉眼凡胎,法力粗疏,仅能变个戏法。至于飞天遁地、移山填海,那是痴心妄想。
正凝神时,一阵脚步声打破寂静。
“郎君,祸事了!”
“陈参军禀报,秦军攻入内城……”
“什么?”林抱真勃然变色,“秦军攻入内城?”
这一刻,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走火入魔,产生幻听了。
然而,事实比走火入魔还要可怕。
不必管事多说,一阵阵喊杀声震天动地,把他满脸惊疑击得粉碎,只剩无尽惶恐。
“怎会如此?”
他一把窜出堂门,连一身道袍也来不及披上,素日仙风道骨之姿,亦然荡然无存。
“刺史,大事不妙……”陈参军慌不择路,险些和他撞了个满怀。
林抱真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得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怎么回事?”
“快说!”
陈参军勉强镇定心神,哆嗦道:“云天寺……不知为何,秦军从云天寺钻了出来……”
“废物!”林抱真一脚踹了过去,激起一声痛呼。
到了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定是那澄心投靠秦军,引狼入室!
“可恨!”
当初,他便应该亲自追击,把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