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晚趁机看向桌上的纸,发觉谢琮整理的确实是个计划表,上头写了事项和时间,以及需要重点留意的细节。
“这是……”
“9月12号婚礼,今天已经8月26号了。我问过医生,你至少要住到9月1号才能出院,也就说回去以后,咱们只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准备。”谢琮说。
“十天准备,不够吗?”路知晚不解。
“咱俩结婚,得见家长吧?你需要带我回你家吃个饭,我也要带你去我家吃个饭,然后咱们两家人还要凑在一起再吃个饭。”谢琮耐心地朝路知晚解释,“就算订婚仪式不要了,见家长的礼数是不能省略的。然后咱们还要去预约登记,提前发请帖,预定婚礼的场地和酒宴……”
路知晚越听头越大。
怎么结婚这么麻烦?
“我记得我大哥结婚的时候,挺简单的啊……”
“你大哥结婚的时候你在基地,只抽一天回去吃个酒席,当然简单了。”谢琮失笑,“但是咱们结婚,你得亲自参与,这些环节少了你都不行。”
路知晚看着谢琮那张计划表,结婚的兴奋瞬间被浇灭了大半。早知道这么麻烦,他绝不会冲动地提出要在出院后就结婚,就算结也不会选那么个紧巴巴的日子。
“要不……”算了吧,路知晚险些脱口而出。
“没事,你只要见家长和登记的时候在场就行,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
“这么多事情,你安排得完?”路知晚震惊。
“我已经和我爸妈的秘书都沟通过了,让他们都预留了家宴和婚礼的时间。也和你大哥商量过了,他会去沟通你家里人的时间。宴会和婚礼的场地,明天应该就会有结果。登记的事情原本可能有点来不及,但我咨询过,军人登记可以插队……”
路知晚怔怔看着谢琮,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在楼下通话那么久了,原来是在安排这些。
“你还需要列一个宾客名单,婚宴需要提前确定人数,准备伴手礼。”谢琮抽出了一页纸,“你说我写吧,只说你的战友就行,以前的同学我来安排。”
“谢琮……”路知晚忽然搂住了谢琮,将脑袋埋在对方颈窝轻轻蹭了蹭,那动作像极了是在撒娇。
“怎么了?”谢琮一手轻轻抚着他的背。
“没什么,就是想抱你。”路知晚耍赖似的,搂着人不撒手。
谢琮见状直接将人抱起来放到了自已腿上,任由路知晚像只树袋熊似的搂着自已。
“要不改到十月份吧?”路知晚说。
“你挑的日子很好,不用改。”
谢琮说得轻描淡写。
路知晚怀疑,哪怕自已把婚礼定在明天,谢琮也有办法连夜搞定一切。
这个家伙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从小到大,无论路知晚想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支持。就算路知晚说想要天上的星星,谢琮说不定也会联系星际管理局,想方设法摘一颗试试。
**
一切看似顺利。
转眼就到了路知晚出院的日子。
但就在他们登上星舰准备返航时,忽然收到了航线受阻的消息。这处基地原本就不太平,航线受阻已经算是比较乐观的情况了,至少没有什么危险。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不能按时返回。
谢琮计划好的互相见家长的日子,全都泡了汤。
最终,他们在这处基地又滞留了近一周,才顺利回程。
“没关系,我爸妈和你家里那边都打过招呼了,各自见家长的环节就省了,8号中午咱们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就算是家宴了。”谢琮安慰路知晚。
情况实在特殊,谁也没料到他们会滞留那么久。
路知晚有些懊恼,总觉得是自已订的时间太过仓促,才会出现这么多问题。
“要是我提前了解一下结婚的流程,就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了。”路知晚说。
“你要是什么事儿都做得特别完美,处处都滴水不漏,那还要我干什么呀?”谢琮捏着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像在哄小孩似的,“两口子过日子都是这样的,你主外,我主内,多好!”
路知晚不由失笑,心里却觉十分满足。
“以后这样的事情就别让我做主了,家里的事全由你说了算。”
“说好了,将来可不许反悔。”谢琮笑道。
“绝不反悔。”路知晚信誓旦旦。
谢琮忍着笑,拿出通讯器按了个录音键,让路知晚又说了一遍,这才作罢。
原以为,至此不会再出现任何变故。
谁知到了家宴的前一天,路知晚忽然接到了基地的通知,说是8号上午要举办授勋仪式,让他务必参加。
8号中午,正是定好的家宴的时间。
授勋仪式在联邦议政厅举行,时间稍一耽搁就赶不上了。
路知晚朝基地打了申请,说自已伤还没好不能参加,要告假。但这次的授勋仪式,他是主角之一,且为他们授勋的人是议政厅的首.长,所以基地驳回了他的申请。
谢琮得知此事后,对他百般安慰,说家里人肯定能理解,让他不要着急。
但路知晚却极为沮丧。
临近婚期,再加上他精神力受损尚未恢复,导致他的情绪极为不稳定,自责又焦虑。
对此,程远的评价是“婚前恐惧症”。
“据说每对新人,都会有一方出现这样的情况。”程远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得煞有介事,“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不想结婚,而是因为太高兴了,情绪波动过大。”
“我就是觉得自从我说要结婚以后,什么事儿都不顺。”路知晚道。
“你去执行了那么危险的任务,人都进了重症监护室,下了病危通知书了,却活了过来。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未婚夫赶去找你,你俩最后一起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这还叫不顺?”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这么多变故,他和谢琮还能结婚,不正说明他们情比金坚吗?
路知晚很快把自已哄好了。
次日晌午。
联邦议政厅。
路知晚身着制服,和另外两位在这次任务中立功的战友,一起参加了授勋仪式。
上台前,他一直忍不住看时间,生怕耽搁太久。
十一点半,前头的流程才走完。
终于到了授勋的环节,路知晚急得都快出汗了,恨不得催着所有人动作快一点。
因为心不在焉,所以直到给他授勋的首.长站在他面前时,他才认出来对方是谁……
“干得不错!”首.长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路知晚抬手敬礼,腰杆挺得笔直,因为过于震惊,差点直接开口喊“爸”!
没人跟他说,今天给他授勋的人是谢琮他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