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谢琮收到一个字的回信后,琢磨了许久,也没能猜透路知晚的心思。
阿晚问他议亲之事,他回复待对方回京再议,这个回答有何不妥吗?
为何他觉得阿晚这回信,似乎有些不满?
“殿下,路小将军或许是怕回信落入旁人之手,这才回答得言简意赅。”苏平开口道。
“阿晚确实很谨慎,从不用海东青传信回来。”谢琮觉得苏平这说法有些道理,却依旧放心不下。
所以他连夜又给路知晚写了封长信,信中详细解释了议亲一事。
储君到了弱冠之年议亲是例来的规矩,皇帝上个月便随口提了一句。但这规矩只是做个参照,表示储君自弱冠之年便要准备婚事,至于婚事何时落定,却由诸多因素左右。
若一时寻不到合适的,皇帝还不至于逼着他应付了事。
如今北境战事未定,国库空虚,而储君大婚则是劳民伤财的事情。谢琮没打算在这个当口成婚,便在朝堂上宣称战事结束前不会议婚。
信依旧和从前一般,由国公府以家书的名义寄出。但谢琮等了很久,始终没有等到路知晚的回信。
这一年战事紧急。
他寄出的信如石沉大海,北境的战报却一封接着一封。
一战又一战。
路小将军从无败绩,甚至成了北羌军悬赏价最高的镇北军将领。
据说,北羌军主帅曾许诺,取路知晚项上人头者,可直接升任大将军,赏金百两。还有人说,若杀了路知晚便可娶公主为妻,成为当朝驸马……
谢琮不知道这些传言的真假,却连续数月没能睡过一个好觉。
次年夏末,路知晚在战场上伤了右臂,暂时无法再执枪上阵。镇北军主帅怕他沉不住气去冒险,便派了他回京述职,一来一回间,正好顺便养伤。
回京前,路知晚并未知会任何人。
除了看过奏报的皇帝,没人知道这次回京述职的人里,竟有威名赫赫的先锋将军。
谢琮永远都记得那一日……
临近下朝时,日光晴好,大殿的地砖都被染成了金色。
一袭武服的少年沐着光立在大殿中,像是从他梦里走出来的一般。
分别近两年,路小将军身量越发挺拔,眉眼浸染了北境的凌冽,一张脸彻底褪去稚气,棱角分明。
谢琮与他四目相对……
一颗心骤然悸动。
原本模模糊糊的情愫,猝不及防绽然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那日路知晚在大殿之上说了什么,谢琮一概没有听见。直到散朝后,太子殿下一颗脑袋都还是乱的,耳中也只能听见自已的心跳声。
路知晚从殿内出来,远远就看到廊下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琮身着一袭大红色的朝服,比两年前添了几分成熟,眸光更沉,令人一眼难以望透。
“怎么不提前知会我?”谢琮开口。
“霍将军的意思,怕传到北羌人耳中。”
“会……待多久?”
“七八日吧,原本打算待五日,但逐日脚程很快,来回路上能省下几日。”
两人相对而立,彼此都有些生疏。
谢琮不语,路知晚便觉他眸光有些灼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远处,英国公父子和郁临风正立在廊柱下候着。诸人都是在大殿之上才得知路知晚回来的消息,这会儿都等着与他说话。
“要回国公府吗?”谢琮问他。
“嗯,母亲还不知道我回来了。”
谢琮点了点头,朝他一笑:“去吧,我看着你走。”
“唔。”路知晚转身,没再多说什么。
当晚。
路小将军便拿着谢琮的玉牌,进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