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路知晚每隔五六日就会来一趟东宫,替谢琮遛马。
一开始,谢琮会去马场看他骑马,若是得空两人还会一道刷马、喂马。直到某日谢琮在御书房议事耽搁久了,等回到东宫时路知晚已经遛完马要走了。
好在苏平机灵,把人留了下来,说是东宫的膳房备好了晚饭。
用过晚饭后,谢琮又拉着他推演沙盘,等一切结束时已经夜深,他便顺理成章宿在了东宫。
后来,谢琮就不去马场看他骑马了,只让苏平每次都将人留下用晚饭。路知晚骑马骑得高兴,人也变得很好说话,被人三言两语一劝就会连吃带住。
日子一晃而过,这一年路知晚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谢琮也十八了。
路小公子脸上渐渐褪去稚气,身量也挺拔,往那儿一站颇有武将风采。谢琮在朝中也威望渐盛,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大有先帝年轻时的模样。
“听我爹说,你又被陛下斥责了?”这夜,路知晚又在东宫用的膳。饭后他一边品着新茶,一边朝谢琮道:“这次是因为北境的军务吗?”
“嗯。”谢琮这几年已经摸透了路知晚的性情,知道说什么话最能令路小公子心软,于是摆出一副沮丧模样来,开口道:“阿晚,我心里难受,今夜留下陪我说说话吧。”
“好吧,你差人去给我大哥传个话,就说我今夜不回去了。”
“好。”谢琮当即吩咐了人去国公府传话。
月色正好,两人品完了茶在廊下的藤椅上赏月。
谢琮怕路知晚冷,便取了块毛毯将人裹着,与他挤在一张藤椅上。
“你快把我挤下去了。”路知晚拧眉。
“这样行了吧?”谢琮把人搂紧,让路知晚靠在自已怀里。
“北境究竟如何了?是不是要和北羌开战了?”路知晚问。
“不知道呢,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谢琮似乎不太想说这个话题,转而道:“我听说跟你一同习武的少年,都在寻找去处了,你呢?想去羽林卫,还是巡防营?”
“都不想去。”
“那京西大营呢?就是有点远,你若是去了那里,来回都不方便。”
路知晚仰头看着月亮,没有说话。
他心里早已有了盘算,他想去的是更远的北境。
次日,待路知晚走后,谢琮叫来了陈弘毅。
“阿晚他们的去向,是由谁负责?”谢琮问。
“路小公子自去年就在京西大营历练,按理说京西大营和兵部分管此事的官员都能说得上话。”陈弘毅道。
“你去把管事的叫来,孤有话吩咐。”
“殿下是想……安排路小公子的去处?”
谢琮看向陈弘毅,开口:“北境这一仗迟早要打,不是今年就是明年。若是在此之前把阿晚安排到羽林卫,他就去不了北境了。”
“但是这样一来……”
“他肯定会生气,孤知道。”
谢琮怕路知晚生气,但更怕的是路知晚要去北境。
北境太冷了,阿晚受不住的。
“孤宁愿他生气,也好过让他去北境冒险。”
“属下这就去安排。”
陈弘毅当日便将人带到了东宫,可谢琮见着人之后,却没吩咐什么。话到了嘴边,他又迟疑了,不是怕路知晚生气,而是不忍心让自已一句话就断送了少年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