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琮瞥了他一眼:“这个很重要吗?”
“那倒不是,我就是好奇嘛。”裴明焕笑道。
“那你就猜吧。”谢琮没打算跟他讨论和路知晚的房中之事
裴明焕挑了挑眉,一时觉得自已猜着了,一时又觉得不像那么回事。
吉时刚到,路知晚便被人簇拥着来到了谢琮的房门外。
待礼官说完吉祥话,房门打开,身着婚服的两人终于见上了面。
两人的婚服都是谢琮亲自设计的纹样,大红的礼服,一件绣了龙纹,一件绣了凤羽。谢琮那件宽袍大袖,路知晚这件则保留了武服的特点,穿在身上衬得人英武挺拔。
“阿晚,你真好看。”谢琮开口。
“你也好看。”路知晚伸手想去牵他,被郁临风一提醒,这才想起来要用红绸。
谢琮却觉得那红绸碍事,索性往两人手臂上一缠,依旧攥住了路知晚的手。
红绸飘逸,宾客满席。
路知晚与谢琮十指紧扣,便觉如同做梦一般。
他这一生,几经生死,从未敢奢求能有人共度余生。但他不敢求的一切,如今都有了,命运待他终究不薄。
拜天地。
入洞房……
在这之间,还有个新郎宴宾客的仪程。
路知晚和谢琮都是新郎,宴宾客自然是要一起的。
谢琮提前交代了裴明焕和郁临风,甚至连路伯忱和路仲亭都叮嘱了,千万不能让路知晚沾酒。今日是他们大喜的日子,路小将军一杯酒下肚不省人事,可就麻烦了。
谁知千算万算,还是出了纰漏。
路知晚一开始确实没沾酒,他自已也知道自已滴酒就醉。
可路小将军高兴呀!
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等谢琮反应过来时,路知晚已经站不住了。
皇帝陛下无奈抱着人回了屋,又让苏平准备了醒酒汤。路知晚不省人事,谢琮便含着醒酒汤一口一口喂给他。
“幸好时辰还早,喝了醒酒汤,路将军应该很快就能醒,耽误不了陛下和路将军洞房花烛。”苏平在一旁笑道。
“无妨,朕若是想,往后夜夜都可以和阿晚洞房花烛。”谢琮放不下的,反倒是那杯合卺酒。他今晚得等路知晚醒过来,把那杯酒喝了,这才算是礼成。
待人都退下后,谢琮将路知晚的婚服剥了,又取了湿布巾帮他擦脸。
路知晚喝醉了酒,脸颊绯红,看着像是点了胭脂似的,很好看。谢琮盯着看了一会,忍不住凑近亲了一下,先是脸颊,后是嘴巴。
“唔?”醒酒汤发挥了作用,路知晚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问道:“其他人呢?”
“咱们俩的洞房花烛,你想找谁?”谢琮失笑。
“洞房啊……”路知晚揽住谢琮的脖颈,坐到对方腿上,带着未散的酒意去亲谢琮。
“等一下。”谢琮托着他的腿抱起来,走到桌边将人放在桌上,取了斟满的酒递给他:“这是咱们的合卺酒,喝了以后,咱们就和全天下的夫妻一般,永结同心。”
路知晚接过酒,看向谢琮:“要不要先入洞房,再喝酒?”
谢琮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逗笑了:“放心吧,特意让人准备的淡酒,不会醉的。”
路知晚听他这么说,这才放心。
两人举杯,共饮合卺酒……酒确实很淡,路知晚却觉得自已又醉了。
“谢琮,我今日真高兴……”路知晚看着眼前之人,谢琮身上依旧穿着大红的婚服,棱角分明的脸上染着醉意,令人心动。
“头晕吗?”谢琮问他。
“不晕,还要说点什么吗?”路知晚与他额头相抵,很想吻他,又很珍惜此刻的缱绻。
“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吧。”谢琮低声哄他。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谢琮的?
这个问题,路知晚还真得好好想想。
是在朔州谢琮染了疫病危在旦夕的时候吗?还是决战那日,看着杜翎的箭朝着谢琮射去之时?亦或是在连州时看着谢琮倒在血泊里……
不对。
这些险些失去谢琮的时刻,只是让他意识到这个人对自已而言有多重要,但绝不是他爱上谢琮的理由。
那是什么时候呢?
是某个四目相对的瞬间,是唇舌交缠之际,还是他毫不设防躲在谢琮怀里取暖的时候……
好像依旧不对。
路知晚直觉,这件事的发生,或许远比他自已所知的要早。
“我想不出来。”
爱意就像种子,冒出芽的那一刻,根早已在土中疯长扎稳。
“但我觉得,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路知晚说。
“我相信。”谢琮笑着看他,想起了第一次意识到自已心意的那日……
当时,十八岁的路知晚自北境回来述职,两人在大殿之上目光相接。谢琮眼中那个恣意飞扬的少年,瞳孔中或许也装着衿贵的太子殿下。
谁又能说,彼时路小将军的心思里,半点不沾染久别重逢的喜悦?
“国师说,你与我是命中注定。但我觉得,是不是都不打紧。若是,我便死死抓着你,一辈子都不放……”
“若不是呢?”路知晚问他。
“若不是,我就想办法让它变成是。”
无论如何,他总会将自已和阿晚的命数拴在一块儿。
而今,他真的做到了。
两人以婚为契,自此性命交融,无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