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钧收回目光，继续在地图上勾画：“命令全团官兵集合，一小时后在校场列队。

这次作战和以往不同，咱们得出个远门作战。

我得和弟兄们好好聊聊。

打肯定是要打的，但是得告诉弟兄们为什么打。

另外，派通讯兵去联系八路军，就说我钱伯钧请他们派人来商议。”

王文仲犹豫了一下：“团座，这会不会有点兴师动众......”

“执行命令！”钱伯钧的声音不容置疑。

一小时后，427团校场。

全团官兵整齐列队，清一色的平顺造武器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晨光穿过校场周围的杨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钱伯钧站在队列前，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

“弟兄们！”他的声音洪亮，穿透清晨的寂静，“日本人又出来作妖了，目标是八路军的根据地。

他们这次不是来抢粮占地盘的，是来杀人的！

虽然不是奔着咱们427团来的，但是枪口对着的，都是抗日的老少爷们！”

队列中，士兵们的呼吸微微加重，但没有人动，更没有人说话。

“我知道，有人会说，咱们是晋绥军，八路军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

钱伯钧冷笑一声，“那我告诉你们，日本人今天杀的是八路军，明天杀的就是我们！后天，就是你们的爹娘、你们的妻儿！”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你们愿意看着自己的家被烧光，亲人被杀光吗？”

“不愿意！”全团怒吼。

钱伯钧满意地点点头，踩了踩脚边的弹药箱：“如果老子直接跟你们讲唇亡齿寒的道理，那就是瞎扯淡。

大多数弟兄也就跟着扫盲班读了几天书。

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如果会写自己和钱某人的名字，就算是我这个大家长烧高乡喽！”

士兵们哄笑起来，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钱伯钧站在弹药箱上，双手叉腰，目光如炬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士兵。

“弟兄们，为了方便理解，你们可以认为，咱们整个中国军队就是个大家庭。

咱们晋绥军、中央军和八路军都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

台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有人小声嘀咕：“团座，咱们之前也和八路军干过仗啊，他们的武器可不咋地”

钱伯钧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谁家还没有个穷亲戚。至于之前的冲突，夫妻俩还有干仗的时候呢，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这下子全团都哄笑起来，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赵铁锤在队伍前排扯着嗓子喊：“团座，万一八路军不愿意和咱们攀亲戚怎么办，这不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嘛？”

“不愿意？”钱伯钧跳下弹药箱，走到士兵们中间，“先别说之前，咱们中的很多兄弟，也算是和八路军有过合作，而且合作的很愉快。

就说有自己送上门来的土财主带着厚礼来帮你打流氓，你会不愿意吗？”

士兵们笑得更大声了，连一向严肃的王文仲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钱伯钧等笑声稍歇，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现在就有群东洋来的流氓恶霸，正堵在咱们表亲家门口叫嚣，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

“揍他狗日的！”赵铁锤第一个吼了出来。

“对！揍他狗日的”全团士兵齐声响应，声浪震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钱伯钧满意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慢条斯理地点上：“这下你们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了吧？”

见士兵们还是有些面面相觑，他吐出一口烟圈，解释道：“就好比咱们家邻居被强盗闯了，咱们要是袖手旁观，等强盗抢完邻居，下一个就轮到咱们家了！”

“团座说得对！俺们懂了，”一个年轻士兵激动地喊道，“小鬼子要是灭了八路军，下一个肯定来打咱们！”

钱伯钧拍拍那士兵的肩膀：“聪明！所以这次咱们不是帮外人，是帮自己人！”

他顿了顿，提高声音，“再说了，咱们晋绥军和八路军都是中国人，打鬼子还分什么你我？

老子再强调一句，只要是打鬼子的中国人，就是咱们的生死弟兄。

只有死在中华大地上的小鬼子，才是最好的小鬼子！”

校场上鸦雀无声，士兵们都专注地听着。

钱伯钧走到队伍中央，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钱伯钧今天把话撂这儿。

咱们这次去串亲戚，顺手帮个忙，顺便拿几个鬼子人头当见面礼！你们说，好不好？”

“好！”震天的吼声几乎掀翻了校场四周建筑的屋顶。

赵铁锤挤到前面，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团座，我听说鬼子这次来了个什么'铁壁'吉田，咱们是不是得给他准备份'厚礼'啊？”

钱伯钧哈哈大笑：“老赵说得对！咱们得给这位'铁壁'将军准备份大礼......”

他猛地收起笑容，眼中寒光一闪，“就用咱们的炮弹给他砌堵真正的铁壁！”

士兵们哄堂大笑，有人起哄道：“团座，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我都等不及要会会这帮东洋强盗了！”

钱伯钧看了看表：“各营的弟兄们先回去准备准备，抓紧时间检查武器装备，一旦有了准确的消息，咱们随时出发！”

“是！”全团官兵齐声应答。

中午，八路军129师委派的联络员就赶到了427团团部。

当时，钱伯钧正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和赵放几个人侃大山，似乎没有一点大战前的紧张气氛。

不知道怎么的，钱伯钧突然和这几位聊起了自己的发家史。

还没等钱伯钧继续吹嘘自己跟着他的好大哥楚云飞怎么在土匪窝里杀的七进七出，就被赵铁锤的敲门声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