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血池不再翻涌，只是偶尔冒出一个微弱的气泡，发出“啵”的轻响，旋即破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和一种能量燃烧后的奇异腥气。

马楼正在大口喘着气，他的外套在之前的战斗中破损了好几处，脸上也沾了些许污迹。

孙梦萍情况稍好，但脸色也有些发白，手中的短刀刀刃上，暗红色的怪物血液正缓缓滴落。

至于秦明和姜凡二人，也在这边战斗中受了不少的伤。

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站在墨衡化作灰烬之处的顾宁身上。

顾宁背对着他们，身形依旧挺拔，但微微起伏的肩膀显露出他并非毫无消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那里曾覆盖着能量鳞甲，撕裂了无数怪物，最终扼杀了墨衡。

此刻，手掌恢复如常，只是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红能量，如同不甘散去的余烬。

“顾宁……”孙梦萍轻声呼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顾宁缓缓转过身，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漆黑深邃，只是眼底深处，似乎多了一抹难以化开的凝重。

“我没事。”他声音有些沙哑，摇了摇头。他的右手，则握着那枚从墨衡灰烬旁拾起的暗红色符石，此刻它黯淡无光，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纹。

马楼直起身，走到顾宁身边，目光扫过符石，咂了咂嘴：“好家伙，这玩意儿的威力……也太吓人了。老顾，你刚才那样子，简直跟人形凶兽没区别。”

顾宁没有回应马楼的感叹，而是将符石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上面那些早已模糊不清的纹路。“墨衡临死前的话，你们听到了。”

“听到了，”孙梦萍点头，秀眉微蹙，“他说他继承了古老知识，说我们不懂如何释放狰兽的真正伟力，还说……他才配成为主宰，甚至自称‘新神’。”

“疯狂的科学家的呓语吧？”马楼挠了挠头，“为了力量不择手段，最后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这种反派临死前不都爱放点狠话，标榜一下自己吗？”

“不，不完全是。”顾宁否定了马楼的猜测，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符石上的裂纹，“如果他只是单纯的疯狂，无法解释他为何能控制如此多的变异体，也无法解释这枚符石的存在。你们看这纹路，虽然破损，但结构极其古老复杂，绝非现代科技的产物。还有他提到的进化……”

“这东西和双生异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周围那些怪物死亡后留下的残骸，以及中央那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池。

“他所追求的，似乎并非简单的融合或控制，而是一种生命层次的强行跃升。用狰兽的力量作为催化剂和基石，将自己，或者他的造物，推向一个更高的维度。他称其为‘新神’。”

“神？”马楼嗤笑一声，“就凭这些歪瓜裂枣的怪物？他也真敢想。”

“或许在他扭曲的认知里，那就是神。”孙梦萍语气低沉，“但这个过程，充满了痛苦、混乱和毁灭。那些怪物，就是失败的证明。”

“成功与否暂且不论，”顾宁将符石收起，目光锐利起来，“关键在于，他所谓的‘古老知识’从何而来？这种涉及超凡力量和生命本质的知识，绝非凭空出现。墨衡，很可能不是唯一的探索者，甚至可能……他只是某个更大图景中的一环。”

这个推测让马楼和孙梦萍都沉默了下来。如果墨衡只是一个棋子或者一个分支，那背后隐藏的东西，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庞大和危险。

“而且，他对我能的命牌力量感到极度震惊和嫉妒。这似乎印证了一点，正常途径，或者说他所知的途径，融合这种级别的禁忌力量是极其困难且危险的，极易失控，变成他那样的怪物，或者直接爆体而亡。而我……”

“而我，似乎是个例外。”

马楼和孙梦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顾宁身上的秘密，似乎比他们知道的还要深。

“先离开这里再说。”顾宁压下心中的纷杂思绪，将命牌小心收好，“这里动静太大，说不定会引来别的麻烦。”

五人不再耽搁，迅速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穿过狭窄的通道，重新回到那条废弃的地铁隧道，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却反而让人感到一丝清醒。

沿着隧道前行了一段距离，远处隐约传来了微弱的光亮和人声。他们加快了脚步，很快来到了一个被改造成临时避难所的地铁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