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江州，做最后的交接。”

蒋泞沂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依旧平淡无波。

“调令期限是两天后。如果你想告别……”

她侧过头，看了夏文彬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趁人还在江州，抓紧吧！”

夏文彬沉默了几秒，点点头：“知道了，谢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龙魂基地。

只是门关上的瞬间，夏文彬脸上的轻松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郁的凝重。

脑海中念头飞转：

蒋颖…升职？

离开？燕京蒋家？

那个总是气鼓鼓瞪着他、被他戏弄得跳脚、却又时刻倔强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小女警。

……

笠日，警局门口。

蒋颖站在一辆黑色的公务车旁，身姿依旧挺拔，穿着她笔挺的警官常服，肩章上的银星在夕阳下闪着微光，比夏文彬记忆中多了一颗。

她正微微低着头，和一个前来交接工作的中年警官说着什么。

晚风拂过，吹动她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蒋颖抬起头，目光穿过不算远的距离，准确地捕捉到了站在院门外的夏文彬。

四目相对。

夏文彬清晰地看到，蒋颖的瞳孔在接触到他视线的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脸上原本维持着的、公事公办的平静表情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骤然碎裂，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

——惊愕、慌乱、窘迫，还有一丝……被深藏的、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飞快地扭开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用力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文件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然而，就在这短暂目光交汇的刹那，夏文彬的【读心术】已经悄然发动。

“……他怎么在这里？是来送我的吗？！”

“不能让他察觉出任何问题……太狼狈了……”

“放心爷爷…我会回燕京……履行婚约的……”

“……只要您出手……救他……”

“三个月后…就是订婚宴……”

“结束了……都结束了…既然反抗毫无意义…又何必太执着于当下……”

“……保重…夏文彬…至少在江州的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开心……”

无数碎片化的声音和画面在夏文彬的脑海中炸开。

原来如此！

所谓的“始于援手”，所谓的“升职”，竟是如此血淋淋的交易！

这傻妞为了在陈家那场必杀之局中，替他求得一线生机，竟以赌上了自己一生的自由和幸福。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怒意，瞬间从夏文彬的脚底直冲头顶，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住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戾气。

结束了与同事的交谈。

蒋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转过身，不再躲避，目光直直地迎向夏文彬。

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倔强的轮廓，她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甚至带着点刻意疏离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