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那个即使被他囚禁、被他折磨，也依旧会在清醒时刻，软糯糯地叫他“宅宅”的女孩。

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悔恨席卷了他的全身。

“天使...”

何诚的嘴唇微微哆嗦着。

“原来...原来你...”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流泪。

然而，这种突如其来的软弱，也仅仅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

“不...”

他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已经...太迟了。”

“我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曾经的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白云曦...我的天使...”

“就算你曾经想拯救世界...”

“但一切都太晚了，都结束了...”

巨大的电玩城内，此刻空无一人，只有何诚和许诗萤。

周围，那些曾经喧嚣吵闹的街机、娃娃机、跳舞机，此刻都安静地矗立着。

屏幕上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待机画面。

数十名身着黑色西装的人，游走在电玩城的各个角落。

他们的存在，与周围那些欢乐氛围的游乐设施形成了诡异的画面。

何诚换上了一身相对休闲的黑色连帽卫衣。

许诗萤则依旧是那身她最喜欢的亚比风格的黑色大衣。

只是，此刻她的脸上，不是平时的冷酷，而是小女孩般雀跃表情。

两人并肩坐在一台双人街机前。

屏幕上，是那款充满了他们童年回忆的经典游戏——《雪人兄弟》。

“嗒嗒嗒...砰砰砰...”

何诚有些生疏地操控着摇杆。

他控制着屏幕上那个圆滚滚的小雪人，笨拙地吐着雪球，攻击着那些奇形怪状的敌人。

他的操作，不是被小怪撞死，就是不小心掉进坑里。

游戏开始没多久，屏幕上就频繁地出现GAEoVER的字样。

“噗...”

一旁的许诗萤看着何诚那副手忙脚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诚，你好菜哦！”

许诗萤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还是看我的吧！”

说着，她操纵着摇杆。

屏幕上的另一个小雪人，在她精准而华丽的操作下，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

那些曾经让何诚头疼不已的小怪和boSS，在她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何诚看着身边这个因为游戏而兴奋得脸颊泛红的许诗萤，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久违的暖意。

“玩的真不错啊...诗萤。”

“阿诚，我可是经常玩啊。”

许诗萤一边熟练地躲避着敌人的攻击，一边用带着一丝怀念的语气说道。

“阿诚，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起玩游戏了吧？”

何诚点了点头。

“是啊...很久了。”

“自从...接手日月教之后，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处理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事。”

“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了。”

“那...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吗？”许诗萤的眼中，充满了期待。

“嗯，”

何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现在...国内的那些苍蝇，基本上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确实可以经常来。”

“有时候想想，还真像是在做梦一样。”

“谁能想到，短短十年，我何诚，居然会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变成现在...日月教的...掌舵人呢？”

许诗萤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摇杆。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何诚。

“阿诚，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厉害的！”

那双眸子里，此刻充满了崇拜和爱恋。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永远支持你，永远...陪在你身边！”

何诚看着她眼中那份炙热而纯粹的感情，心中微微一动。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许诗萤那柔顺的黑色长发。

“是啊...一切都变了，变得...连我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这片虚幻的游戏光影，穿梭了某个遥远而不可及的过去。

“白云曦...那个曾经在我心中如同天使的女孩。”

“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只会依赖药物才能勉强维持清醒的可怜疯子。”

“她身上那份独有的神性，早已被我亲手...一点一点地磨灭干净了。”

“姬铃...那个曾经在我面前神秘的少女。”

“现在对我，除了绝对的服从，就只剩下刻骨的敬畏和恐惧。”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或者...一个随时可能将她吞噬的恶魔。”

“虽然她表面上依旧对我千依百顺，但我知道，她的内心深处，对我...是抗拒的，是害怕的。”

何诚说到这里，然后转过头，深深地看着许诗萤。

“而你呢，诗萤？你觉得...你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