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周春风终于露出了底牌。他身体往前倾了倾,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交代什么机密:“不过,有些事我得跟你说清楚,像焉之山集团这种有规模的企业,税收贡献大,还能解决不少就业,一定要控制好调查的尺度。不能让企业没人管,更不能让企业垮了,真要是那样,羌州市的财政就麻烦了,老百姓的就业也会受影响。如果你觉得年底快要到了,手头工作多,案子的事情可以适当放松点,我让今后专案组新组长去破木头的结节。”
秦洲心里门儿清楚,周春风这是在用副部级的推荐,换他对焉之山集团的“手下留情”。但他没有立刻表态,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这时,周春风拿起了另一个信袋,手指一捻,就抽出了里面的几张照片。
照片上的光线有些昏暗,角度也刁钻,但能清晰看到一个女人——周海燕。周春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指捏着照片的边缘,指节都泛了白。
秦洲抓住这个时机,语气轻松地说道:“这封信是昨天有人匿名放在我办公室门缝记’,哈哈,这个人看来是不太了解情况,把我这个省政府秘书长当成省委秘书长了。”
他这话看似在调侃,实则是精心设计的“逼宫”。他既不点破照片里的人是周海燕,更不会暴露自己知道周海燕是周春风老婆,只把它当成一份“送错人的转交信”,却又让周春风清楚地知道他手里握着对方的把柄。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比直接摊牌更有威慑力。
周春风的目光从照片上移开,落在秦洲脸上,眼神复杂。他当然知道秦洲不可能不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也知道对方故意把“省委秘书长”这个职位搬出来,是在暗示自己的真实诉求。
其他的副部级岗位,上级组织部门还有调整的空间,但省委秘书长这个职位,必须得他这个省委书记点头。这才是秦洲真正的目的。
办公室里又静了下来,周春风盯着照片看了足足三分钟,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秦洲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火气在往上涌,却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看来这个寄照片的人,比我更懂用人之道。”周春风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我最近也在琢磨,你这个省政府秘书长,要是转到省委这边来当秘书长,好像更顺理成章,毕竟你熟悉秘书长的工作,省委秘书长与省政府秘书长的工作大同小异。”
秦洲心里一笑——周春风这话明着是“认可”,暗着是在骂他“小人”,却又不得不妥协。但他想,周春风上面的话还没有明确表态让他来担任省委秘书长。于是他说道:“我要是去担任省委秘书长的话,那边的工作任务会更重,工作会更忙,所以,我想,在我担任省委秘书长的同时,专案组组长有人来接手。”
这正是周春风的目的,大家的利益都得到了平衡。于是,周春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最后的决定。他把照片塞回信袋,随手扔在桌角,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定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该怎么做,你懂的。”
这话里的“懂的”二字,分量不轻——既是提醒秦洲要记得两人的“约定”,也是在暗示他要守住分寸。
秦洲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没有像李丰望教的那样,从“党的宗旨”“思想境界”这些高度去表态,而是像聊家常一样说道:“这样也好,秘书长的工作我做了这么多年,上手快,也顺手,不会耽误事。”
周春风听到这话,心里的火气又消了几分。他想了想,秦洲的话体现了他是个实在人,要是秦洲当了省委秘书长,两人的关系就会变得更密切与奥妙,秦洲虽然是李丰望带下来的,但周春风以前的曾判断过秦洲有可能是最上层的培养对象,他要是这样做,更能体现他的政治敏感性与政治智慧,也可以顺水推舟获得上面的人情。
想到这,周春风心里宽慰了许多,说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他摆了摆手,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疲惫,却又透着释然,“时间不早了,你不是还要去赶飞机吗?赶紧去吧,别误了行程。”
秦洲站起身,恭敬地说了声“谢谢周书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秦洲刚出办公大楼,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李丰望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成了?”
他站在阳光下,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里飘着几朵白云,风拂过旁边的银杏树,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庆贺。秦洲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四个字:“一步到位。”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里,有达成目标的满意,有官场博弈的疲惫,还有对未来的几分不确定。但不管怎么说,他终于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从省政府秘书长,到省委秘书长,看似只是换了个“前缀”,却是他官场生涯里一次真正的“跃升”。
但李丰望就觉得很纳闷了,他在想秦洲到底是用什么高明的手段能够做到一步到位。
李丰望也回北京刚下飞机,他想了解具体情况,于是,他给秦洲打电话说道:“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呐,你现在换成几点的飞机?晚上回家里来,我们一起讨论讨论下一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