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主力大军归心似箭,他们中出征最久的,已经离开家乡超过七年的时光。出征时间短的,也近四年了。
他们渴望尽快见到家乡的一草一木,更渴望见到久别的亲人。
所以,他们没有选择最省力但速度较慢的水路,而是直接从陆路回军。
从匈牙利出发,经罗斯、钦察草原回到蒙古草原。
另外,习惯了的马背也远比陌生的船只,让草原战士们更有安全感。
从佩斯城出发,不到四个月,蒙古大军主力已至察合台汗国的撒马尔罕。察合台汗国主力大军回归驻地,只有新的察合台汗国可汗也速率领几个兄弟和一千骑兵,随大军继续前进。
毕竟,他们还要在蒙古草原给贵由送葬。
又一个月后,大军进入蒙古草原,这时候普通蒙古战士就陆续归家。
只有那些那颜,带着一些伴当,继续随蒙古主力前进。
再过一个多月,蒙古大军到达和林城时,只有五万大军了。
这时候,拔都的代表,他的长子撒里答。赵朔的代表,他的第十子赵琰,也尽皆到了和林。
海迷失皇后主持了贵由的葬礼,在诸蒙古那颜的护卫下,贵由的灵柩葬于起辇谷。
按照蒙古风俗,葬礼过后,众那颜各回本部,修养生息。大家约定,一年后再召开忽里勒台大会,选出新的蒙古大汗。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由海迷失皇后临朝称制。
眨眼间,又是一个月后,海迷失皇后的生日到了,窝阔台一系的主要宗王、那颜齐来贺寿。
窝阔台有七个儿子,四子哈剌察儿以及五子合失早亡,贵由也去世了,现在只有四子存世。
他们分别是,二子阔端、三子阔出,六子合丹,七子蔑里。
如今六子合丹远在窝阔台汗国的封地北高丽,只有阔端、阔出和蔑里参加这场宴会。
但是,窝阔台的七个儿子都生了不少儿子。这些人可都在和林,已经成年的都有十五人了。
再加上窝阔台一系的众多那颜,参加这场宴会的足有一百三十多人。
“干!干!为了窝阔台家族,为了大蒙古国,满饮此杯!”
“蔑里大王,我敬您一盏!”
“今天的羊肉烤得香!酒也醇!痛快!哈哈哈!”
……
烤全羊的焦香、翻滚的羊肉汤的膻鲜,与美酒的香味交织在在一起,众那颜开怀畅饮好不热闹。
“阔端。”
身着绛紫色纳石失袍服、头戴巍峨罟罟冠的海迷失皇后,端坐在最深处的镶金宝座之上,如同这座宫殿的心脏,忽然开口。
随着她的开口,大殿内的喧哗声迅速降低,直到鸦雀无声。
阔端也站了起来,微微躬身,道:“不知皇后对我,有何话语?”
海迷失皇后,道:“我窝阔台一系,和拖雷一系的恩怨,堪称人尽皆知。大汗临终前,遗言让你来争这汗位,不知你可有把握?”
阔端毫不犹豫地道:“有!当初,大汗临终前一个月,拿出了内库的财富,赏赐蒙古诸那颜。”
“拖雷一系那些那颜,拿了大汗的钱,未必就一定会在忽里勒台大会上支持拖雷一系。东道诸王拿了大汗的钱,应该会支持我们。”
“还有最关键的,我们窝阔台一系上位,需要东道诸王的支持。但是拖雷一系上位,他们掌握大部分蒙古千户,东道诸王的支持就可有可无了。所以,我们上位,对东道诸王最为有利。”
“察合台一系,是我们坚定的盟友。术赤一系和赵朔姑父一系,也并没有偏向哪方的表示。”
“仔细算起来,在忽里勒台大会上,我们一系赢面颇大。”
所谓东道诸王,就是铁木真的兄弟、叔叔等人的后裔。他们也掌握了一部分蒙古千户,如果能一致支持窝阔台一系,还真能让窝阔台一系实力大增。
当然了,局面并没有阔端的那样乐观、
拖雷一系毕竟是蒙古大多数千户的主人。即便是拿了贵由的好处,到了忽里勒台大会上,会有多少人支持窝阔台一系,并不好。
只是阔端没必要在这种欢宴的场合丧气话,打击窝阔台一系的士气罢了。
“听了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海迷失皇后似乎是相信了阔端的话语,高兴道:“来人啊!让舞女进来,给众那颜献舞!大家今晚尽管畅饮,不醉不归!”
“谢皇后!”
紧接着,乐声响起。
三十六名舞女走进了大殿,翩翩起舞。她们相貌妩媚,身姿婀娜,动作热情而奔放,大殿内的气氛越发热烈起来。
然而,就在这大殿内乐声、众那颜的欢笑声、以及酒肉香气达到顶峰时——
一名捧着一堆银盘的侍者,在光滑的石板上脚下一滑!
沉重的银器砸在石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汤汁与酒液泼溅开来,染脏了的蔑里大王华贵的蒙古袍,更引起了蔑里的怒斥。
“该死的蠢货!你没长眼睛吗?”
蔑里的怒吼在大殿内回荡。
这一个意外,如同投入湖面上的石子,瞬间吸引了几乎所有的目光。
也正是在这时,一个躲在阴影里的侍者动了。
他像一道贴着墙根的幽灵,利用一刹那的混乱,无声而迅捷地扑向阔端。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闪着幽蓝寒光的匕首,那颜色一看便知淬了剧毒l
“噗嗤!”
利器撕裂锦袍、切入皮肉。
阔端身体剧震,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