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1章 归墟迷途(156)(1 / 2)

晒鱼架上的银鱼干突然泛出一层淡黑时,张大爷正哼着渔歌捆渔网。他伸手摸了摸鱼干,指尖沾到一丝黏腻的黑渍,闻着还有股海水腐坏的腥气——明明昨天晒的时候还好好的,夜里也没下雨,怎么会突然变样?

“张大爷,您这鱼干咋了?”小海生提着竹篓路过,里面装着刚从海边捡的新鲜贝壳,是要给潘大叔的女儿编新项链的。他凑过去一看,鱼干边缘的黑渍正慢慢往中间蔓延,像墨汁渗进宣纸里,“不对劲,这是怨息的味道,跟之前那丝余烬的味道一样。”

张大爷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把鱼干收下来:“这可咋整啊,这鱼干是要给城里的闺女寄去的,要是被怨息染了,会不会害了她?”周围晒鱼的渔民也围过来,有的摸了摸自己的鱼干,有的翻找着晒在旁边的海带,果然,有好几家的渔获都沾了淡黑的渍,只是颜色比张大爷的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潘大叔的女儿闻讯赶来,脖子上的贝壳串立刻发出微弱的蓝光,她把串凑到鱼干前,蓝光碰到黑渍,黑渍瞬间缩了缩,却没完全消失。“是‘怨核余烬’,”她皱着眉,从竹篓里掏出一枚新捡的贝壳,刮了点粉末撒在黑渍上,“苏先生之前说过,本源怨被净化后,会留下余烬,藏在有念想的东西里,慢慢吸我们的常念。”

陆寻扛着新磨好的铁剑走过来,剑身上“守港”二字闪着淡金的光。他用剑尖轻轻碰了碰鱼干上的黑渍,剑光扫过,黑渍发出“滋滋”的声响,淡了几分,却还是牢牢粘在鱼干上:“余烬比之前的怨丝难除,得用更浓的常念才行。”

“用鱼汤试试!”老太太提着陶罐从家里赶来,罐里是刚煮好的银鱼汤,香气飘得老远,“之前用鱼粥的常念挡过怨息,鱼汤说不定也行!”她舀了一勺鱼汤,小心地浇在鱼干的黑渍上。温热的鱼汤裹着鲜香,刚碰到黑渍,黑渍就像被烫到般,瞬间化成了灰,顺着鱼干的纹路滑下来,渗进土里,再也没了踪影。

“成了!”众人都松了口气。小海生立刻招呼大家:“家里煮了鱼汤、鱼粥的,都拿点过来,把沾了余烬的渔获都清一遍!小孩们去海边看看,有没有奇怪的贝壳或者石头,余烬说不定藏在那里面!”

渔民们纷纷行动起来,有的回家取汤,有的蹲在晒鱼架旁清理渔获,小孩们则举着贝壳串,蹦蹦跳跳地往海边跑。小海生、陆寻和潘大叔的女儿跟着小孩们去海边,刚走到一半,就见几只海鸟疯了似的往礁石上撞,翅膀上沾着淡黑的渍,眼睛通红,嘴里还发出凄厉的叫声。

“海鸟也被余烬染了!”潘大叔的女儿立刻跑过去,想把贝壳串凑到海鸟身边,可海鸟却更暴躁了,扑腾着翅膀想啄她。鲛人突然从海里游过来,尾巴拍起一串水花,灵脉鱼群跟着跃出水面,绿光落在海鸟身上。海鸟瞬间安静下来,翅膀上的黑渍慢慢变淡,眼睛也恢复了正常,扑腾着翅膀,朝着远处的海面飞去。

“余烬藏在海里的东西上,海鸟啄了才会变成这样。”鲛人开口,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些,“我刚才在海底看到好多黑色的贝壳,都缠着淡黑的气,应该就是余烬的藏身地。”

小海生立刻让小孩们在海边等着,不要靠近海水,自己则和陆寻、潘大叔的女儿跟着鲛人往海里走。灵脉鱼群在前面引路,绿光照亮了海底,果然,海底的礁石缝里藏着不少黑色的贝壳,壳上缠着极淡的黑气,和鱼干上的黑渍一模一样。

“这些贝壳都是从归墟飘过来的。”潘大叔的女儿捡起一枚黑贝壳,贝壳刚碰到她的手,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她赶紧把贝壳扔回海里,“余烬附在贝壳上,顺着海流飘到望潮港,再沾到渔获和海鸟身上,吸我们的常念。”

陆寻举起铁剑,对着海底的黑贝壳砍过去。剑光带着淡金的光,落在贝壳上,贝壳瞬间碎成了渣,里面的黑气飘出来,却没消散,反而朝着灵脉鱼群飘去。鲛人立刻甩动尾巴,绿光裹住黑气,黑气才慢慢化成灰,渗进海底的沙子里。

“得把所有黑贝壳都找出来,不然余烬会一直扩散。”小海生掏出舟眼,金光对着海底扫过去,海底的黑贝壳都亮了起来,像撒了一把黑色的星星,“太多了,光靠我们几个根本捡不完,得让大家一起帮忙。”

回到码头,小海生把海底的情况跟渔民们说了。渔民们立刻找来渔网和竹篓,有的划着小船去海里捞黑贝壳,有的拿着长竹竿在浅水区勾礁石缝里的贝壳,老太太则带着小孩们在海边捡冲上岸的黑贝壳,捡到的贝壳都统一放在一个大陶罐里,罐里倒了灵脉水,防止余烬跑出来。

苏先生抱着古籍残页赶来,脸色比平时凝重:“我在残页里找到关于怨核余烬的记载了!余烬会顺着‘念脉’扩散,望潮港每个人的常念都是一条念脉,渔获、渔船、甚至家里的陶碗,都是念脉的延伸,余烬只要沾到一条念脉,就能顺着传到所有地方!”

“那我们得赶紧切断念脉的连接!”小海生急了,要是余烬顺着念脉传到望潮港的每个角落,后果不堪设想。

苏先生却摇了摇头:“不行,念脉断了,我们的常念也会散,反而更难对付余烬。残页上说,要‘以念缠念’,用我们的常念把余烬缠起来,再用灵脉水和归乡魂息一起净化,才能彻底除根。”

“归乡魂息?”潘大叔的女儿眼睛一亮,“我能感应到归魂岛的魂息,说不定能请他们帮忙!”她坐在海边的礁石上,闭上眼睛,手里握着一枚贝壳,慢慢念起之前在归魂岛学的引魂咒。没过多久,海面突然泛起一层淡蓝的光,无数道透明的魂息从海里飘出来——是归魂岛的沉海者,潘大叔的身影在最前面,手里还举着竹篓。

“海生,我们听说望潮港有难,就过来了。”潘大叔的魂息飘到小海生身边,声音带着熟悉的暖意,“余烬是本源怨的最后一点念想,只要我们的归乡魂息和你们的常念合在一起,就能把它缠起来。”

渔民们立刻举着手里的常物——有的举着鱼汤,有的举着渔网,有的举着刚补好的船桨,常物的光和归魂岛的魂息光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淡蓝的光带,朝着海里的黑贝壳飘去。光带碰到黑贝壳,贝壳里的余烬瞬间被缠住,再也没法往外飘。灵脉鱼群跟着吐出灵脉水,水裹着光带,黑贝壳慢慢碎成了渣,里面的余烬也被净化成了淡蓝的光点,飘向归魂岛的方向。

可就在这时,老灯塔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轰隆”的声响。众人转头一看,老灯塔的塔身竟裂开了一道缝,缝里冒出淡黑的气——是之前藏在石缝里的那枚黑贝壳,它吸收了足够的常念,已经长成了一小团黑气,正试图钻进海眼!

“不好!海眼要被染了!”小海生立刻朝着老灯塔跑,陆寻、潘大叔的女儿、苏先生和归魂岛的魂息也跟着跑过去。黑气已经爬到了海眼的青石板上,石板上的渔徽开始变黑,海眼里的海水也泛起了淡黑的波纹。

潘大叔的女儿立刻把脖子上的贝壳串摘下来,扔向黑气。贝壳串的蓝光爆发出强光,缠住黑气,可黑气的力量太大,蓝光慢慢被染成了黑。潘大叔的魂息立刻飘过去,归乡魂息裹住贝壳串,蓝光才重新亮起来。

“用灵脉鱼群的光!”鲛人带着灵脉鱼群游到海眼边,鱼群的绿光顺着海眼的缝钻进去,海水里的淡黑波纹慢慢变淡。陆寻举起铁剑,对着黑气砍过去,剑光裹着常念和归乡魂息,黑气被砍成了两半,却很快又合在了一起。

小海生突然想起苏先生说的“以念缠念”,他对着周围的渔民大喊:“大家把家里最常用的东西拿过来,越日常的越好!”渔民们立刻跑回家,有的拿来天天用的陶碗,有的拿来睡了几十年的竹席,有的拿来小孩穿旧的布鞋,甚至有个老渔民拿来了用了一辈子的烟斗。

这些带着满满日常温度的东西,瞬间发出强烈的光。小海生举起舟眼,把这些光聚在一起,形成一道五彩的光柱,对着黑气射过去。光柱裹着常念、归乡魂息和灵脉水,黑气瞬间被定住,慢慢开始消散,里面的余烬也被净化成了光点,飘向归魂岛。

海眼的青石板恢复了原样,海水也重新变得清澈。老灯塔的裂缝慢慢合上,塔身的渔徽又亮了起来。众人松了口气,归魂岛的魂息们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慢慢飘回海里,潘大叔的身影在消失前,对着女儿笑了笑,像是在说“放心”。

渔民们把剩下的黑贝壳都清理干净,灵脉鱼群也在海里来回游了好几遍,确保没有漏网的余烬。老太太把陶罐里的灵脉水倒进海里,水里的淡蓝光和灵脉鱼群的绿光融合在一起,海面变得格外清澈,连海底的沙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次应该彻底好了吧?”张大爷看着晒鱼架上重新变得金黄的鱼干,笑着说。小海生摸了摸胸口的旧渔钩,渔钩传来温暖的感觉,没有之前的刺痛,他点了点头:“应该好了,余烬都被净化了。”

可苏先生却蹲在老灯塔的石缝旁,看着里面的泥土,脸色还有点凝重:“残页最后还有一句话,‘余烬散,念根生’,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结束。”他用手指沾了点石缝里的泥土,泥土里竟还藏着一丝极淡的黑,比头发丝还细,“余烬的根还在,只是暂时没醒。”

小海生也蹲下来,用舟眼的金光照了照泥土里的黑丝。金光碰到黑丝,黑丝瞬间缩了进去,却没消失。“没关系,”小海生笑着说,“只要我们的常念还在,归魂岛的魂息还在,就算余烬的根醒了,我们也能对付。”

陆寻拍了拍苏先生的肩膀,把铁剑扛在肩上:“别想那么多了,今天的鱼汤还热着,再不去喝,就被小孩们抢光了。”苏先生抬头一看,果然,几个小孩正围着老太太的陶罐,踮着脚想喝鱼汤,他忍不住笑了,跟着众人往码头走。

码头上,渔民们已经支起了桌子,鱼汤、鱼粥、烤鱿鱼摆了满满一桌,香气飘满了整个望潮港。小孩们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举着贝壳串,看着灵脉鱼群在海里游来游去,笑声飘得很远。鲛人趴在码头边,尾巴浸在水里,偶尔会有灵脉鱼跳起来,把水珠溅在它的鳞片上,它也不恼,只是笑着摇了摇尾巴。

小海生坐在桌子旁,喝着老太太煮的鱼汤,心里满是温暖。他知道,余烬的根或许还在,未来说不定还会有新的挑战,但他不害怕。因为他有望潮港的乡亲,有归魂岛的魂息,有手里的常物,有心里的常念——这些平凡的、温暖的、带着烟火气的东西,才是最强大的力量,能挡住所有黑暗,守住这片他深爱的海。

夕阳慢慢落下,把海面染成一片金红。老灯塔的渔灯亮了起来,橙光裹着淡蓝的魂息光,在海面上晃着,像一双双温柔的眼睛,看着望潮港的热闹与安宁。

可就在这时,海底的沙子里,一丝极淡的黑丝慢慢动了动,朝着归墟的方向飘去。它太细了,细到没人能发现,只有灵脉鱼群察觉到了不对,尾巴轻轻拍了拍沙子,却没找到黑丝的踪迹。

小海生喝着鱼汤,突然觉得胸口的旧渔钩轻轻烫了一下,他低头摸了摸渔钩,笑了笑——不管未来有什么,他都准备好了。望潮港的日子还在继续,常念还在,家就在,一切都会好好的。

码头的笑声和渔歌还在继续,夕阳的光慢慢淡去,渔灯的光越来越亮,照亮了望潮港的夜,也照亮了这片充满希望的海。

望潮港的丰收节到了。

码头上挂满了橙红的渔灯,有的是渔民手工扎的纸灯,有的是小孩用贝壳串的灯,风一吹,贝壳灯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和渔民的笑声混在一起。张大爷把晒好的银鱼干摆成一排,用红绳系着,像挂了一串金色的帘子;老太太蹲在灶台前,陶锅里熬着鱼粥,银鱼和姜丝的香味飘得老远,吸引了几个小孩围着灶台转;潘大叔的女儿抱着一筐贝壳,正教小孩们编贝壳串,她脖子上的旧项链闪着淡蓝的光,是之前从归魂岛带回来的碎末做的。

小海生扛着新修的渔网,和陆寻一起往渔船上搬。陆寻的铁剑挂在腰间,剑身上“守港”二字被磨得发亮,他笑着说:“今天丰收节,咱们得早点出海,多捕点鱼回来,晚上跟乡亲们一起吃。”小海生点头,手摸了摸胸口的旧渔钩——最近渔钩没再发烫,只是偶尔会传来一丝暖意,像父亲在提醒他“小心”。

鲛人趴在船边,尾巴浸在水里,灵脉鱼群围着它转,鳞片的绿光和贝壳灯的蓝光映在一起,把海水染成了彩色。它看着小海生,突然开口:“归墟的方向,有很淡的地脉震动,像是有东西在钻地脉。”

小海生心里一紧,抬头望向归墟的方向——海面平静,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可鲛人从不会说错地脉的动静。“是不是余烬的根?”他问。鲛人点头:“比之前更活跃了,像是在找地脉的缺口,想把怨息传回望潮港。”

陆寻也皱起眉,手按在剑柄上:“要不要现在去归墟看看?”小海生摇了摇头:“今天是丰收节,乡亲们盼了一年,先把节过了,晚上再去查。”他知道,常念的力量来自日常的热闹与安心,要是因为一点异动就打乱节日,反而会让常念变弱。

渔船出海时,码头上的鞭炮响了起来。渔民们举着渔灯挥手,小孩们喊着“多捕点鱼”,老太太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个平安符,朝着渔船的方向晃了晃。小海生举起舟眼,金光对着码头闪了闪,算是回应。

刚驶出没多久,灵脉鱼群突然变得焦躁起来,尾巴拍打着水面,绿光也忽明忽暗。鲛人立刻说:“地脉震动更明显了,就在归墟和望潮港中间的‘双脉点’——那里是海脉和地脉连在一起的地方,余烬的根肯定在那儿。”

小海生让陆寻把船往双脉点开。越靠近双脉点,海水的颜色越暗,从清澈的蓝变成了淡灰,水里的银鱼群也不见了,只有几只海鸟低低地飞着,发出不安的叫声。舟眼的金光慢慢变亮,对着海底扫去——海底的沙子里,缠着无数道细黑丝,像一张网,正往双脉点的方向聚,黑丝的尽头,有一团淡黑的雾,雾里裹着一颗小小的黑珠,正是余烬的根。

“它在结‘怨网’,想把双脉点缠住,切断海脉和地脉的连接!”陆寻拔出铁剑,剑光对着海底的黑丝砍去。剑光刚碰到黑丝,黑丝就发出“滋滋”的声响,断了几根,可很快又有新的黑丝从沙子里钻出来,比之前更粗。

潘大叔的女儿突然指着远处的海面——归魂岛的方向,飘来一道淡蓝的光,是潘大叔的魂息!可他的魂息比之前淡了很多,像是被什么东西吸着,飘得很慢。“爹!”女孩大喊,声音带着哭腔。

潘大叔的魂息慢慢飘到船边,声音虚弱:“归魂岛的魂息……都被怨网吸着……有的魂息已经散了……你们快……去双脉点……不然望潮港的常念……也会被吸走……”话没说完,他的魂息就淡了几分,差点消散。

小海生立刻举起舟眼,金光裹住潘大叔的魂息:“你撑住,我们现在就去破怨网!”他让陆寻把船开到双脉点正上方,自己则抱着舟眼,准备跳下去——双脉点的海水很深,只有靠近黑珠,才能用常念净化它。

“我跟你一起去!”鲛人跳进海里,尾巴带着灵脉鱼群,绿光裹住小海生,“灵脉鱼群能帮你挡黑丝,我带你去海底。”陆寻也想跳,小海生却拦住他:“你留在船上,守住潘大叔的魂息,要是怨网扩散,你用剑光挡住,我很快就回来。”

小海生跟着鲛人往海底游。灵脉鱼群在前面开路,绿光扫过黑丝,黑丝纷纷缩回去,可越靠近黑珠,黑丝越多,有的甚至缠住了灵脉鱼的尾巴,鱼群的绿光慢慢变弱。鲛人甩动尾巴,把缠住鱼群的黑丝拍断,可自己的鳞片也被黑丝划到,淡蓝的血珠滴在海里,很快就被黑丝吸走。

终于到了双脉点的海底。黑珠就藏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下,周围的黑丝像藤蔓般绕着礁石,礁石上还缠着几道透明的魂息——是归魂岛的沉海者,他们的魂息被黑丝裹着,慢慢变得透明,眼看就要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