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捡起一块母核的碎片,碎片在阳光下泛着细弱的金光:“卦镜刚才显了象,‘山天大畜’,艮上乾下,是蓄德积善之象。但卦象的最后,有一道黑影,像是……一座古墓的轮廓。”
张启山将竹简收好,看向众人:“归墟的事暂时了了,但雮尘珠的线索不能断。鹧鸪哨是搬山道人,他的使命,咱们得帮他完成。”
吴老狗摸了摸怀里的狗毛粗布,又看了看古猜胳膊上的伤口:“三寸丁要是还在,肯定也想跟着去。”
古猜坐起来,透海阵的蓝光已经恢复了淡弱:“我跟你们去!族里的《龙户志》说,献王墓在水下,龙户的分水术能派上用场。”
霍仙姑扛起炸药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霍家的炸药,对付古墓正合适。”
解九爷拿出纸笔,开始画献王墓的推测图:“云南多瘴气,得准备些防蛊的药。还有,献王墓里肯定有机关,我得改造些新工具。”
黑背老六擦了擦刀,面无表情地说:“我去探路。”
陈瞎子拄着拐杖,盲眼朝着云南的方向:“我当年在云南待过几年,认识些当地的向导,能帮上忙。”
齐铁嘴收起卦镜,扇子又摇了起来:“算过了,去云南的卦象是‘水火既济’,坎上离下,虽有险阻,终能成功。不过……”他顿了顿,看向祭天台的深处,“这青铜城些奇怪的图案,像是……不属于恨天之国的东西。”
张启山顺着齐铁嘴的目光看去,祭天台的地面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缝,裂缝里泛着淡紫色的光,与归墟的任何能量都不同。他走过去,用脚踩了踩裂缝,地面传来空洞的响声。
“先去云南找雮尘珠。”张启山转过身,目光坚定,“等回来,再探这青铜城的底。九门联手,没有解不开的谜,没有闯不过的关。”
众人收拾好东西,沿着通道往回走。古猜手里拿着那块母核碎片,碎片的淡金光与他胳膊上的透海阵相互呼应;二月红怀里揣着搬山笔记和竹简,指尖不时摩挲着笔记的封面,像是在与鹧鸪哨对话;吴老狗手里攥着三寸丁的粗布,脚步比来时更坚定;张启山走在最前面,腰间的枪和罗盘都已备好,随时准备应对新的危机。
“海鲨号”驶离归墟海眼时,古猜站在船尾,望着渐渐远去的青铜城。他突然发现,青铜城的顶端,有一道淡紫色的光直冲天际,与远处的云层交织,形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一只眼睛,正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他刚要开口,那道光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古猜握紧手里的碎片,心里清楚,归墟的秘密还没完全解开,青铜城回来。而云南的献王墓,雮尘珠的线索,又将是一场新的迷途。但他不再害怕,身边有九门的人,有归墟卦镜,有龙户的血脉,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敢闯一闯。
船越驶越远,归墟海眼的漩涡渐渐变小,青铜城的轮廓消失在海平线后。但众人都知道,他们还会回来的——为了青铜城的秘密,为了那些还没解开的谜,也为了那些牺牲的人。而这场跨越归墟、连接云南的迷途,才刚刚拉开新的序幕。
离开归墟的第三天,“海鲨号”驶入湘西境内的沅水流域。江面被浓得化不开的瘴气笼罩,能见度不足五米,船头的探照灯照在水面上,只能映出一片模糊的灰影。吴老狗蹲在甲板上,正用粗布擦拭三寸丁留下的项圈,项圈上的铜铃沾了水汽,轻轻一碰就发出沉闷的响声。
“五爷,这瘴气邪性得很,我刚用试纸测了,里面含蛊虫卵。”解九爷拿着个玻璃试管走过来,试管里的试纸变成了暗红色,“得让大伙戴上我做的防毒面具,不然吸进去蛊虫卵,肺都得被蛀空。”
吴老狗点点头,刚要起身,就听见古猜大喊:“后面有船!”众人回头,只见瘴气中隐约露出一艘快船的轮廓,船尾插着的黑旗在雾气里若隐若现——是陈皮阿四的残余势力,居然还没死心。
“霍仙姑,准备炸药!”张启山话音刚落,快船就射出一排弩箭,箭头上裹着黑色的布条,沾着粘稠的液体——是湘西特有的“腐心蛊”毒液。
霍仙姑扛起炸药包,却被齐铁嘴拦住:“别用炸药!瘴气里有沼气,一炸咱们也得遭殃!用机关弩,箭头上涂怒晴鸡血!”
解九爷早已让伙计们架好机关弩,箭头上都裹着浸过鸡血的棉线。“放!”随着一声令下,弩箭如同雨点般射向快船,箭尖的鸡血在瘴气中泛着红光,射中船板的瞬间,立刻冒出白色的烟雾——腐心蛊卵遇着鸡血,瞬间就被杀死。
快船上传来惨叫声,几个黑影从船上掉进江里,很快就没了动静。剩下的人见状,调转船头就想跑,黑背老六突然纵身跃入江中,手里的刀在水中划出一道寒光,快船的船底瞬间被划开一道口子,江水涌进船舱,快船很快就沉了下去。
黑背老六爬回船上,身上的衣服湿透,却没沾一点瘴气——他早年在湘西闯荡,练过闭气潜水的本事,还懂些解蛊的法子。“船底有暗格,藏着些混沌晶粉,已经沉江里了。”他甩了甩刀上的水,“应该是最后一批余孽了。”
众人松了口气,解九爷赶紧分发防毒面具:“前面就是辰溪县,咱们在那儿靠岸,找个向导。献王墓在苗疆腹地,没当地人带路,根本找不到。”
“辰溪县有个叫马振邦的,是罗老歪的旧部。”陈瞎子突然开口,他当年跟着罗老歪在湘西倒过不少古墓,“这人懂苗语,还知道些献王的传说,找他准没错。”
“海鲨号”在辰溪县的码头靠岸时,天已经黑了。马振邦早已在码头等候,他穿着苗家的对襟短褂,腰间挂着个装着蛊虫的竹筒,见到陈瞎子,立刻迎了上来:“陈先生,您可算来了!最近苗疆不太平,好多人去献王墓那边,都没回来,说是遇到了‘水鬼傀儡’。”
“水鬼傀儡?”古猜好奇地问,他在归墟见多了怪物,倒想看看苗疆的怪物长什么样。
马振邦压低声音:“就是献王的殉葬者,泡在墓里的‘养尸水’里,变成了半人半鬼的东西,力大无穷,还能控水,好多苗寨的人都被它们拖进水里吃了。”
张启山拍了拍马振邦的肩膀:“明天一早出发,你要的东西,我们都给你带来了。”说着让伙计递过去一个布包,里面是十块大洋和两斤鸦片——马振邦好这口,当年跟着罗老歪,就是为了混口烟抽。
第二天清晨,众人跟着马振邦往苗疆腹地走。山路崎岖,瘴气更浓,路边的树上挂着不少风干的尸体,都是试图闯献王墓的盗墓贼。马振邦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峰:“那就是‘献王山’,墓口在山脚下的‘黑水潭’里,潭水是黑色的,底下全是养尸水,水鬼傀儡就在潭里待着。”
走到黑水潭边,众人果然看到潭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几具腐烂的尸体,身上还缠着水草,不时有气泡从潭底冒出来,发出“咕嘟”的响声。齐铁嘴掏出铜钱撒在地上,卦象是“坎为水”,纯阴之卦,主大凶:“这潭水来的。”
古猜脱掉外衣,露出胳膊上的透海阵:“我下去探探,龙户的分水术能让水避开我,水鬼傀儡伤不到我。”他刚要跳,就被吴老狗拉住:“等等,这潭水不是普通的养尸水,里面有混沌能量,你看。”吴老狗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潭里,石头刚碰到水面,就被黑色的能量包裹,瞬间化为粉末。
“是母核的能量!”二月红突然开口,他怀里的龙骨开始发烫,“献王肯定拿到过混沌核心的碎片,用它来炼制养尸水,让殉葬者变成傀儡。”
解九爷从背包里拿出个铁盒子,里面装着些银色的粉末:“这是‘硝石粉’,能冻结水面,咱们先把潭水冻住,再炸开冰面,就能看到水眼了。”伙计们立刻把硝石粉撒在潭面上,潭水很快就结了一层薄冰,黑色的能量被冻在冰下,不再那么活跃。
霍仙姑扛起炸药包,对准潭中央:“我来炸!”炸药包落地,冰面瞬间被炸出一个大洞,洞底果然有个黑漆漆的水眼,里面不时有黑色的水流出来,带着混沌能量的气息。
“水眼后,不敢靠近,“我就送到这儿,里面太危险,我可不敢进去。”
张启山也不勉强,扔给他两块大洋:“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出来后,再给你五块。要是敢跑,我让黑背老六追你到天涯海角。”马振邦赶紧点头,缩在树后不敢动。
众人穿上解九爷自制的防水服,依次跳进冰洞。水道里漆黑一片,矿灯照在两边的墙壁上,能看到刻着的苗疆图腾,还有不少骷髅头嵌在墙里,都是献王的殉葬者。古猜在前面带路,透海阵的蓝光在水中散开,避开了不少隐藏的暗礁和陷阱。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哗啦”的水声。古猜示意众人停下,自己悄悄往前探。很快他回来,压低声音:“前面有个大殿,里面有十几个水鬼傀儡,正围着一个石棺,像是在守护什么。”
众人悄悄摸过去,果然看到一座巨大的殉葬殿,殿中央有个黑色的石棺,周围站着十几个水鬼傀儡——它们浑身是水,皮肤呈青黑色,眼睛是两个白色的空洞,手里拿着生锈的刀斧,正不停地踱步。
“石棺里肯定是献王的尸体,雮尘珠说不定就在他身上。”陈瞎子小声说,他的盲眼能感觉到石棺里有强烈的能量波动,与归墟的母核很像。
二月红抽出软鞭,鞭梢缠着浸过怒晴鸡血的布条:“我先去引开它们,你们趁机打开石棺。”他纵身跳到殿中央,软鞭一甩,缠住一个水鬼傀儡的脖子,用力一拉,傀儡摔倒在地,其他傀儡立刻围了上来。
张启山、黑背老六、吴老狗趁机冲上去,张启山用枪打傀儡的头,黑背老六用刀砍傀儡的关节,吴老狗则让提前带来的几条猎犬咬住傀儡的腿。猎犬都是吴老狗精心训练的,身上涂了怒晴鸡血,傀儡遇着鸡血,动作明显变慢。
古猜和解九爷则跑到石棺边,解九爷用洛阳铲撬开棺盖的缝隙,古猜用短刀卡住缝隙,两人合力一推,棺盖“轰隆”一声打开。棺里的献王尸体保存完好,穿着金色的王袍,胸口放着一个红色的珠子——正是雮尘珠!珠子泛着红光,与归墟的母核碎片相互呼应。
“找到了!”古猜刚要去拿雮尘珠,献王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眼睛里冒出黑色的光芒,双手朝着古猜抓来——他也变成了水鬼傀儡,而且比其他傀儡更强!
“用龙骨!”二月红大喊,纵身跳到石棺边,将龙骨插进献王的胸口。龙骨的红光与雮尘珠的红光交织,献王的尸体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腐烂,最终化为一滩黑水。
古猜趁机拿起雮尘珠,珠子入手温热,表面刻着细小的纹路,与归墟卦镜的卦象能对上。“这珠子能克制混沌能量!”他惊喜地说,珠子的红光照射在殿壁上,那些嵌在墙里的骷髅头纷纷掉下来,化为粉末。
众人松了口气,刚要离开,殿顶突然传来“咔嚓”的响声,石块不断落下。“不好!殿要塌了!”张启山大喊,众人赶紧朝着水道跑去。
跑出水道时,黑水潭的冰面已经融化,马振邦正拿着大洋准备跑路,看到众人出来,赶紧停下:“你们可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
话没说完,黑背老六就按住了他的肩膀:“想跑?把大洋留下,再送我们回辰溪县。”马振邦不敢反抗,只好乖乖听话。
回到辰溪县的码头,众人登上“海鲨号”。古猜拿着雮尘珠,放在归墟卦镜旁边,珠子的红光与卦镜的蓝光融合,镜中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归墟青铜城的眼睛图案,与古猜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石门后面是什么?”吴老狗好奇地问,他总觉得这眼睛图案透着邪气。
齐铁嘴盯着镜中的画面,脸色发白:“卦镜显示,这是‘域外之门’,连接着另一个宇宙,里面有比混沌核心更可怕的东西。献王当年拿到混沌碎片,就是想打开这扇门,获得永生,结果被混沌能量反噬,变成了傀儡。”
二月红抚摸着雮尘珠,若有所思:“鹧鸪哨的笔记里说,搬山一脉的使命,除了找雮尘珠,还要守护‘域外之门’,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看来,咱们还得回归墟。”
张启山看着镜中的石门,又看了看手中的雮尘珠:“先回长沙,把雮尘珠妥善保管。归墟的事,得从长计议。域外之门非同小可,一旦打开,整个天下都会遭殃。”
“海鲨号”驶离辰溪县时,古猜站在船尾,望着献王山的方向。雮尘珠在他手中泛着红光,与远处的瘴气交织,形成一道淡淡的光带。他突然发现,光带的尽头,有一道紫色的光射向归墟的方向,与青铜城的眼睛图案连成一线。
“看来,这域外之门,才是真正的麻烦。”古猜小声说,他胳膊上的透海阵突然亮了起来,像是在预警。
吴老狗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有九门在,有雮尘珠在,就算是域外的东西,咱们也能应付。”他抬头看向天空,乌云正在聚集,像是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解九爷正在驾驶室摆弄仪器,突然大喊:“前面有风暴!是‘黑风’!能把船吹翻的那种!”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收起帆,加固甲板上的木箱,霍仙姑则检查炸药包,防止被雨水淋湿。张启山站在船头,握着罗盘,眼神坚定:“稳住船!咱们经历过归墟的漩涡,还怕一场风暴?”
风暴越来越近,江面上的浪头有丈高,“海鲨号”在浪尖上颠簸,像是一片叶子。古猜突然大喊:“看!那是什么!”远处的风暴中,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像是一只眼睛,正盯着他们的船。
齐铁嘴赶紧掏出铜钱,撒在甲板上。卦象是“天风姤”,阴长阳消,主邪祟入侵:“是域外之门的能量!风暴是它引过来的!它想抢雮尘珠!”
张启山立刻下令:“把雮尘珠放进卦镜里!用四符和龙骨护住它们!”古猜赶紧将雮尘珠放进卦镜的凹槽里,张启山、二月红、吴老狗、霍仙姑分别将四符嵌在卦镜周围,二月红再将龙骨放在卦镜上。
四符的光芒、龙骨的红光、卦镜的蓝光、雮尘珠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盾,将“海鲨号”包裹。当风暴中的影子靠近时,光盾发出耀眼的光芒,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瞬间消失在风暴中。
风暴渐渐平息,江面上恢复了平静。众人松了口气,古猜拿起卦镜,发现雮尘珠的红光更亮了,镜中的域外之门图案也更清晰了,石门上的紫色眼睛,仿佛正在眨动。
“它还会来的。”二月红轻声说,他能感觉到雮尘珠在发烫,像是在与域外之门的能量对抗,“咱们必须尽快回归墟,用雮尘珠和卦镜,彻底封印域外之门。”
张启山点点头,下令全速返航:“回长沙后,通知九门所有人,准备再去归墟。这一次,咱们要彻底解决域外之门的麻烦,不能再留下后患。”
“海鲨号”在江面上疾驰,朝着长沙的方向驶去。古猜站在船尾,手里握着卦镜和雮尘珠,胳膊上的透海阵泛着蓝光,与珠子的红光、卦镜的蓝光交织在一起。他望着远处的天空,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他们——归墟的域外之门,青铜城途的考验。
但他不再害怕,身边有九门的人,有雮尘珠和归墟卦镜,还有龙户祖先的庇佑。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就算要面对域外的邪祟,他也会跟着九门,一起闯下去。因为他知道,这不仅是为了归墟,为了苗疆,更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那些已经牺牲的人——比如三寸丁,比如鹧鸪哨,比如所有为守护平衡而付出生命的人。
船越驶越远,献王山的轮廓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但众人都知道,他们的旅程还没结束,归墟的域外之门,还在等着他们去封印。而这场跨越归墟、苗疆的迷途,也将在归墟的青铜城下,迎来新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