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殿西侧的梦枢殿,是一座由万片蝶翼凝结而成的奇异宫殿。殿顶覆着七彩琉璃瓦,每一片瓦都源自幻蝶褪下的鳞粉,白日里吸收七情法则的灵光,入夜后便散发着能安抚神魂的幽光。殿内没有梁柱,唯有无数透明的丝线纵横交错,线上悬挂着晶莹的“梦露”——那是收集了仙界众生梦境凝结而成的精华,轻轻触碰,便能窥见其中流转的悲欢离合。
幻蝶斜倚在殿心的“浮生榻”上,榻身由千年梧桐木雕琢而成,上面铺着一层柔软的白蝶绒毛。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纱裙,裙摆拖曳在地,与殿内的丝线纠缠出细碎的光纹。她指尖轻捻,一缕淡紫色的鳞粉从指尖飘落,在空中化作一只巴掌大的蝴蝶,振翅飞向悬挂的梦露,蝶翼扇动时,梦露中原本模糊的梦境竟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位凡间书生金榜题名时的狂喜,画面里甚至能闻到琼林宴上的酒香。
“彼岸之境的混沌气息,比推演中还要霸道三分。”幻蝶望着梦露中闪过的血色花海,秀眉微蹙。她膝上摊着一卷“轮回司簿”,簿册上记载着近千名仙修的轮回轨迹,其中有三成修士的命星旁都浮现出淡淡的灰雾——那是被彼岸之境气息侵扰的征兆。“若不提前历练,真到了玄冥界通道开启时,怕是要折损不少人手。”
她抬手轻拍,梦枢殿的穹顶突然洞开,万道霞光从殿外涌入,落在悬浮的梦露上。那些原本独立的梦境开始相互融合,书生的琼林宴、将军的沙场、仙子的悟道崖……无数画面交织在一起,在殿心的空地上凝聚成一片朦胧的光雾。幻蝶起身旋舞,裙摆飞扬间,千万片鳞粉如细雨般洒落,融入光雾之中。
“以梦为壤,以情为种,化境!”
随着她的轻喝,光雾骤然翻腾,原本杂乱的画面开始有序重组。先是脚下的地面化作苍茫的血色花海,每一朵花都长着人面般的花瓣,吞吐着混沌色的气息——这是幻蝶根据苏瑶星图推演的彼岸之境核心地貌。花海尽头浮现出巍峨的黑色山脉,山体流淌着岩浆般的幽冥鬼火,山巅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石碑,碑上刻着“生灭由我”四个扭曲的古字。
“此处的重力是仙界的百倍,混沌气息会侵蚀神魂,最适合锤炼道心。”幻蝶的声音在花海上方回荡,她的身影已化作无数蝶影,融入这片虚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凡入此境者,需在百日之内抵达石碑处,途中所有幻象,皆是心魔所化,破之则道心精进,溺之则神魂受损。”
话音未落,梦枢殿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第一批踏入梦蝶化境的,是来自剑域的百名剑修。他们刚穿过殿门,便被一股磅礴的压力压得膝盖微沉,血色花海中突然窜出无数藤蔓,藤蔓上长着剑形的叶片,朝着众人绞杀而来。
“是幻象!”为首的剑修是位仙王后期的中年男子,他长剑出鞘,剑气纵横间斩断藤蔓,却见那些藤蔓落地后竟化作更多的剑影,“大家凝神守心,勿被表象迷惑!”
幻蝶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此乃‘执念藤’,你心中有多少未竟的剑愿,它便有多少化身。今日若能斩尽藤蔓,你的‘裂天剑’便可再进一步。”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明悟,他想起年少时未能守护的师门,想起剑冢中未能修复的古剑,那些执念化作的藤蔓愈发粗壮。他深吸一口气,长剑反转,竟朝着自己的识海刺去——这不是自毁,而是以剑心通明之法直面心魔。刹那间,所有藤蔓都停滞不前,在他的剑意冲刷下寸寸断裂,化作精纯的剑元融入他的体内。
与此同时,花海的另一处,姜雨彤正站在一片毒沼前。沼水中翻滚着墨色的毒浪,浪尖漂浮着无数痛苦的虚影——那是她曾经用毒误伤的生灵。毒沼中央立着一株“万毒莲”,花瓣上凝结着能净化熵毒的露珠,正是她急需的修炼资源。
“这些虚影皆是你心中的愧疚所化。”幻蝶的声音带着一丝温和,“你若绕开毒沼,便永远无法触及万毒莲的真谛;你若直面它们,或许能悟出‘毒亦能救人’的至理。”
姜雨彤望着那些虚影,想起慕容雪与她探讨的“丹毒相济”之道,突然笑了。她没有祭出毒功防御,反而纵身跃入毒沼,任由那些虚影撕扯她的神魂。每一次痛苦的侵袭,都让她对毒性的掌控更加精妙,当她从沼中走出,手中已握着那株万毒莲,莲心处的露珠正散发着既霸道又温和的奇异光芒。
“看来雨彤妹妹的道心,比我预想的还要坚韧。”幻蝶的蝶影在高空盘旋,看着姜雨彤将万毒莲融入自身毒功,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挥动翅膀,花海中突然浮现出更多的试炼场景:柳寒烟的冰凰虚影在幽冥鬼火中淬炼神体,韩雪的弑神枪与熵的幻象激战正酣,甚至连年幼的赵昭都出现在一片药田中,学着辨认那些蕴含毒理的仙草。
最引人注目的,是轮回殿方向传来的波动。赵明虽未亲入化境,却将一缕轮回剑意注入其中,化作一位白衣剑修的幻象,在石碑前与挑战者切磋。已有七位仙王败在他的剑下,每一位败者都能在识海中看到自己剑法的破绽,醒来后修为无不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