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结束后的第三日,宗人府的密信递到东宫时,林恩灿正在给灵狐梳理皮毛。信上字迹潦草,却透着股急躁——南疆三位自称“三杰”的修士,带着所谓的“镇国之宝”在宫门外静坐,扬言若不见太子,便要将宝物掷于护城河中。
“三杰?”林恩烨嚼着蜜饯,灵豹趴在他脚边,玄甲上的金纹被阳光照得发亮,“怕不是来碰瓷的吧?前几日户部刚拨了南疆的赈灾款,他们倒好,拿着块破石头就敢来要挟。”
林牧展开随信附上的画像,灵雀站在他肩头,用喙尖点着画像上三人腰间的令牌——那令牌刻着蚀心教的蛇纹,只是被刻意磨去了边角。“哥,他们的令牌有问题。”林牧指尖划过画像,“清玄子师兄说,蚀心教覆灭后,有部分教众改头换面,混入了地方修士会。”
灵狐忽然从林恩灿膝头跳下,叼来他案上的玲珑心。玉石的暖光透过指尖,俊宁师父的灵识似在低语:“观其行,辨其心,不必急着见。”
林恩灿将玲珑心收回怀中,望向宫门外的方向:“让他们在门口等着。若真是为南疆百姓而来,不会耐不住性子;若心怀鬼胎,自会露出马脚。”
宫门外的石阶上,三杰果然坐不住了。为首的红脸修士猛地拍碎身前的青石,声如洪钟:“太子殿下好大的架子!我等冒着性命从蚀心教余孽手中夺来宝物,他竟避而不见!”
身旁的白面修士忙拉住他,声音却透着阴阳怪气:“或许是太子怕了吧?这宝物可是用三位皇族的心头血炼的,寻常人哪敢碰?”
这话刚落,东宫方向忽然传来灵豹的低吼,玄甲摩擦石板的脆响由远及近。林恩烨牵着灵豹走出宫门,玄铁刀在手中转了个圈:“用皇族血炼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邪门玩意儿。”
红脸修士掏出个黑木盒,刚要打开,灵雀突然从空中俯冲而下,银翅扫过木盒,盒盖“啪”地合上。林牧随后赶到,手中的净化符泛着金光:“这盒子里裹着魔气,还敢说是宝物?”
三杰脸色骤变,红脸修士狞笑着掀开盒盖,里面哪是什么宝物,竟是个爬满血色蛊虫的骷髅头!“既然被识破了,就用你们的血来祭蛊!”他将骷髅头掷向林恩烨,灵豹猛地跃起,玄甲撞上骷髅头,蛊虫撞得粉碎,化作黑烟。
林恩灿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口,灵狐蹲在他肩头,碧眼冷冷盯着三杰:“蚀心教的余孽,竟敢冒充修士会的人。”他指尖凝聚灵力,玲珑心的光芒如利剑般射向三人,“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白面修士还想狡辩,灵雀已叼着块令牌飞来——是从他怀中啄出的,上面蚀心教的蛇纹清晰可见。“饶命!”他瘫倒在地,“是……是极北冰原逃出来的长老,让我们引太子出宫,好趁机行刺!”
林恩烨一脚将他踹翻:“就凭你们三个?”灵豹低吼着用爪子按住红脸修士,玄甲上的“护”字泛着冷光。
林恩灿望着远处的天际,秋风卷着落叶掠过宫墙。他忽然想起俊宁师父说过,真正的强大,不是靠戾气震慑,而是能一眼看穿虚妄,守住本心。今日冷眼拒见,不是摆架子,而是让邪祟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押下去交给宗人府,”林恩灿转身回东宫,灵狐的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脸颊,带着微凉的风,“告诉他们,仔细审,看看极北冰原还有多少漏网之鱼。”
宫门口的血迹很快被冲刷干净,林牧将净化符贴在石板上,驱散残留的魔气。灵雀落在他肩头,叼着片落叶玩耍;灵豹趴在林恩烨脚边,舔着玄甲上沾到的蛊虫残骸;灵狐则蹭着林恩灿的手心,像是在安抚他方才紧绷的神经。
夕阳照在东宫的琉璃瓦上,金光流淌。林恩灿知道,只要守住这份清明与警惕,再狡猾的邪祟,也掀不起风浪。而这份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兄弟的默契,是灵宠的相助,是师父留下的智慧,在岁月里凝成的铜墙铁壁。
宫门前的风波平息后,晚霞已铺满西空。林恩灿踏着余晖走回东宫,灵狐轻盈地跳上他的肩头,尾巴绕着他的脖颈轻扫,似在安抚。刚进殿门,便见林牧正对着一张南疆舆图蹙眉,灵雀停在图上的“蚀心教旧坛”位置,叽叽喳喳地啄着纸面。
“哥,清玄子师兄传来消息,极北冰原的蚀心教长老并非孤身一人,他们在南疆旧坛藏了批蛊虫,正打算借秋收时节散播。”林牧指着舆图上的红点,“师兄已带人围堵,但对方布了迷阵,一时难以突破。”
林恩烨扛着玄铁刀走进来,灵豹紧随其后,玄甲上的血渍还未擦净,他将刀往地上一顿:“迷阵?多大点事,让灵豹冲进去撕开不就完了!”
林恩灿走到舆图前,指尖点过南疆连绵的山脉:“蚀心教擅长用毒与阵法结合,硬闯只会中伏。”他看向林牧,“清玄子可有说迷阵的特征?”
“师兄说阵眼藏在祭坛下,需以纯净灵力破之,寻常法器靠近便会被腐蚀。”林牧取出清玄子手绘的阵图,“这阵叫‘腐心阵’,阵中瘴气能蚀人心智,灵雀刚才试着飞进去,羽毛都沾了层黑气。”
灵狐忽然从林恩灿肩头跃下,在阵图上踩了踩中央的漩涡图案,又抬头看向林恩灿,碧眼中闪着微光。林恩灿会意:“你是说,阵眼需以灵物之心力驱动?”
灵狐蹭了蹭他的靴面,算是回应。林恩烨摸着灵豹的头:“灵豹的玄甲能抗瘴气,要不我带它去闯阵?”
“不可。”林恩灿摇头,“阵中瘴气专蚀兽类灵力,灵豹进去只会折损。”他沉吟片刻,看向林牧,“清玄子的净化符能抵挡一时,你随他同去,灵雀可指引方向。恩烨,你带灵豹守在外围,阻断他们的退路。”
他顿了顿,指尖抚过灵狐的脊背:“我与灵狐入阵。它的灵力纯净,或能护住心神,找到阵眼。”
灵狐似懂非懂地仰起头,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轻细的呜咽,像是在应承。
三日后,南疆旧坛外围。清玄子带着弟子已将祭坛团团围住,阵中瘴气翻涌,隐约可见人影在其中晃动。林牧将灵雀交到清玄子手中:“师兄,灵雀能辨阵中气流,跟着它走能避开陷阱。”灵雀啾鸣一声,振翅飞向阵门,在半空盘旋等待。
林恩烨拍了拍灵豹的颈甲:“记住,见有黑影冲出来,直接扑倒,别给他们喘气的机会。”灵豹低吼一声,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稳稳守在阵外东侧。
林恩灿站在阵门前,灵狐蹲在他脚边,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光。他回头看了眼两个弟弟,目光沉静:“各自小心。”
踏入阵门的瞬间,腥腐之气扑面而来,眼前景象骤变——原本破败的祭坛化作幻象,无数扭曲的人脸在瘴气中沉浮,耳边响起细碎的低语,引诱着人走向深处。灵狐忽然窜到他身前,白光暴涨,将幻象撕开一道裂口,那些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退散开来。
“跟着它走。”林恩灿握紧袖中的玲珑心,步步紧跟灵狐。灵狐的白光所及之处,瘴气如潮水般退去,在地上留下黑色的痕迹。行至祭坛中央,果然见一石台嵌在地下,台上刻着蚀心教的蛇纹,正不断渗出黑气。
“阵眼找到了。”林恩灿取出俊宁师父留下的清心玉,将其按在石台中央。玉符与蛇纹相触,发出滋滋的声响,黑气遇玉光便化作青烟。灵狐跳上石台,用爪子按住玉符,周身白光汇入其中,玉符光芒大盛,瞬间穿透整个祭坛。
阵外,清玄子见瘴气翻涌着退散,振声道:“动手!”林牧带着灵雀引路,弟子们顺着灵雀飞过的轨迹冲入阵中,与蚀心教余孽缠斗起来。林恩烨见状,拍了拍灵豹:“该咱们了!”一人一豹如离弦之箭,堵住西侧缺口,灵豹的利爪撕开一个试图突围的教徒的衣袍,露出里面的蛇纹令牌。
祭坛下的石台中,清心玉彻底净化了黑气,阵眼崩塌的巨响传遍山谷。林恩灿抱起因耗尽灵力而蜷缩成一团的灵狐,走出祭坛时,正见林牧用净化符制服最后一个教徒,灵雀落在他肩头,得意地梳理着羽毛;林恩烨则靠在灵豹身上,玄铁刀插在地上,脸上沾着些灰尘,却笑得张扬。
清玄子走上前,看着祭坛废墟叹道:“总算彻底拔除了这颗毒瘤。”他看向林恩灿怀中的灵狐,“多亏了这小家伙,寻常修士入阵,怕是早已迷失心智。”
林恩灿轻抚灵狐的背,它虚弱地睁开眼,蹭了蹭他的手指。俊宁师父的声音似在耳畔回响:“万物有灵,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此刻他才更深体会到,这份守护,不仅在于人,更在于与身边生灵的相托相护。
归途的马车里,灵狐在林恩灿怀中沉沉睡去,灵雀窝在林牧膝头,灵豹则趴在车辕上,偶尔抬眼望向前方的路。林恩烨把玩着玄铁刀,忽然笑道:“哥,下次再有这种事,还叫上咱们。”
林恩灿望着窗外掠过的夜色,点了点头。月光透过车窗,落在他平静的侧脸,也落在三个少年与灵宠相依的身影上。有些羁绊,早已超越血缘与物种,在一次次并肩作战中,凝成比玄铁更坚硬的纽带,守护着这片他们深爱的土地,岁岁安宁。
南疆的事了了,回皇都时正赶上重阳节。东宫的菊花开得正好,黄的、白的、紫的,堆得像片锦绣云霞。林恩灿坐在赏菊亭里,灵狐蜷在他腿上晒太阳,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他手中的酒盏——里面盛着林牧新酿的菊花酒,清冽中带着微甜。
“哥,你看我这‘踏雪寻梅’的剑法练得怎么样?”林恩烨在亭外的空地上耍着玄铁刀,灵豹蹲在一旁,时不时模仿他的招式扑腾两下,玄甲上的金纹在阳光下闪得耀眼。刀风卷起几片菊瓣,落在林恩灿的酒盏里,灵狐立刻探出头,用爪子去捞花瓣玩。
林牧提着个食盒过来,灵雀站在食盒沿,嘴里叼着块刚做好的重阳糕。“师兄,清玄子师兄送了‘凝神丹’来,说是给灵狐补灵力的。”他打开食盒,里面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还有你爱吃的桂花糕,我特意让御膳房少放了些糖。”
灵狐闻到糕点香,立刻从林恩灿腿上跳下,凑到食盒边,用脑袋蹭林牧的手背撒娇。林恩灿笑着摇头:“这小家伙,前几日在南疆耗尽灵力,如今倒懂得讨食补了。”
正说着,宗人府的长史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个锦盒:“殿下,这是从极北冰原逃犯的行囊里搜出的,上面刻着东宫的标记,属下不敢擅自处置。”
林恩灿打开锦盒,里面是块巴掌大的玉牌,玉牌上刻着“俊宁”二字,边缘处还有个细小的“灿”字——是当年他初学刻玉时,在师父的玉牌上留下的拙迹。玉牌背面刻着幅小画,画的是真皇学院的那棵老槐树,树下站着个少年,正踮着脚给树上的灵狐递果子。
“是师父的玉牌。”林恩灿的指尖轻轻抚过玉牌上的刻痕,眼眶微热。玲珑心在怀中轻轻发烫,俊宁师父的灵识似在低语,带着温柔的笑意:“灿儿,你看,我从未走远。”
灵狐凑过来,用鼻尖蹭了蹭玉牌上的灵狐画像,发出轻细的呜咽。林牧的灵雀落在玉牌上,用喙尖轻轻啄着那个“灿”字,像是在安慰。林恩烨收起玄铁刀,走到亭边看着玉牌,忽然道:“哥,这玉牌上的灵力还没散,说不定是师父特意留下的。”
林恩灿将玉牌贴身收好,抬头望向天边的流云。秋风吹过,卷起满亭菊香,灵狐的软毛、灵雀的啾鸣、灵豹的低吼、弟弟们的笑语,都在这风里交织,温柔得像幅画。
他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不是冰冷的遗物,而是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牵挂——是玉牌上的拙字,是画中的少年与灵狐,是师父留在玲珑心里的暖意,是他们兄弟三人守着的这人间烟火。
夕阳西下时,真皇学院的钟声远远传来,与东宫的欢声笑语融在一起。林恩灿举起酒盏,对着虚空遥遥一敬:“师父,您看,这天下安宁,我们守得很好;这身边人,我们也护得很好。”
灵狐蹭了蹭他的靴面,玲珑心的暖光透过衣襟,映在他眼底。远处的宫墙上,晚霞正燃得灿烂,像极了当年他与师父在学院的槐树下,看过的无数个黄昏。
有些时光会走远,但有些温暖,永远都在。
冬雪初落时,真皇学院的藏书楼迎来了一场特殊的整理。林恩灿带着林牧、林恩烨,将俊宁师父留下的手札、典籍一一归类,灵狐蜷在堆叠的书卷上,尾巴扫过泛黄的纸页,偶尔停下来,对着某张夹着干花的信笺轻嗅——那是师父年轻时与友人通信的信物,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哥,这《阵法精要》里夹着张地图。”林牧从书页中抽出张羊皮纸,上面用朱砂标着几处地点,灵雀落在纸上,用喙尖点着最北端的标记,“是极北冰原的一处冰洞,标注着‘蚀心教最后的藏宝地’。”
林恩烨正抱着一摞医书,灵豹趴在他脚边,玄甲上落了层薄雪。“藏宝地?怕又是些蛊虫罐子。”他撇撇嘴,却还是凑过来看,“不过去看看也好,省得以后再出麻烦。”
灵狐忽然跳下书堆,叼来林恩灿放在桌角的“宁”字佩,玉佩与地图上的朱砂相触,竟泛起红光,在冰洞标记旁显出行小字:“守此冰魄,可镇万邪。”
“是师父的笔迹。”林恩灿握紧玉佩,玲珑心的暖意顺着血脉蔓延,“看来这冰洞藏着能彻底压制蛊毒的东西,必须去一趟。”
三日后,雪橇抵至极北冰原。冰洞入口被厚冰封死,灵豹用玄甲撞开冰层,寒气瞬间涌出,冻得人指尖发麻。林牧迅速甩出“暖身符”,符纸的金光在三人周身形成护罩,灵雀则衔着清玄子给的“避寒丹”,挨个喂给大家。
冰洞内别有洞天,中央的冰台上嵌着颗拳头大的冰晶,冰晶中裹着团柔和的白光,正是地图上所说的“冰魄”。冰晶周围刻着繁复的符文,与俊宁手札中记载的“镇魂阵”分毫不差。
“难怪蚀心教余孽找不到,”林恩烨摸着冰台,“这阵得用皇族血才能启动。”他割破指尖,将血滴在符文上,符文顿时亮起蓝光,与冰晶的白光交相辉映。
就在此时,冰洞深处传来窸窣声,几个黑袍人从阴影中走出,为首的老者脸上带着狰狞的疤痕——正是当年从三仙岛逃脱的蚀心教长老。“多谢殿下们替老夫开启镇魂阵,这冰魄,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林恩灿剑指长老:“冥顽不灵,今日便让你彻底覆灭。”他剑尖凝聚灵力,灵狐窜到冰台旁,尾巴搅动气流,将黑袍人的视线挡住。林牧趁机甩出净化符,金光如网般罩向众人,灵雀喷出青色火焰,烧断了他们手中的骨杖。
林恩烨与灵豹并肩作战,玄铁刀劈开黑袍人的攻势,灵豹的利爪撕开对方的护罩,玄甲上的“护”字在冰光中泛着冷冽的光。长老见势不妙,竟想扑向冰魄,试图用邪力夺取,林恩灿的剑却已刺穿他的丹田,冰晶的白光瞬间涌入,将其体内的蛊毒尽数净化。
冰魄入手冰凉,却带着股纯净的灵力。林恩灿将其与玲珑心放在一起,两物相触,竟化作道柔和的光,融入他的体内。俊宁师父的虚影在光中显现,对着他温和一笑:“灿儿,这冰魄本是为你留的,有它在,天下再无蛊毒能伤你。”
虚影渐渐消散,留下句低语:“守好自己,守好人间。”
离开冰洞时,雪停了。阳光透过冰层照进来,在三人身上投下斑斓的光影。灵狐蜷在林恩灿怀里,皮毛沾着冰晶;灵雀落在林牧肩头,银翅闪着微光;灵豹则拉着雪橇,玄甲在雪地里划出浅痕。
林恩灿望着远处的雪原,忽然明白,师父留下的从来不是具体的宝物,而是让他们有能力守护自己与苍生的底气。这底气,藏在冰魄的纯净里,藏在玲珑心的暖意里,藏在兄弟间的默契里,藏在灵宠不离不弃的陪伴里。
雪橇驶离冰原时,灵雀忽然振翅飞向高空,银翅在阳光下划出弧线,像是在为这片重归安宁的土地祈福。林恩灿握紧怀中的灵力,知道未来纵有风雪,只要身边有这些人、这些宠,有师父留下的信念,便足以踏平前路所有荆棘,守得这人间岁岁无虞。
归程的雪橇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林恩灿掀开帘角,望着极北冰原渐渐远去的轮廓,灵狐在他膝头打了个哈欠,鼻尖沾着的冰晶折射出细碎的光。冰魄与玲珑心相融后,一股温和的灵力在他体内流转,连带着灵狐的皮毛都泛着层淡淡的白光。
“哥,清玄子师兄的信上说,皇都来了位西域的异士,据说能通灵兽语。”林牧捧着信纸,灵雀站在他肩头,用喙尖点着“灵兽语”三个字,显得格外兴奋。“师兄说,或许能问问灵雀,它当年是怎么被蚀心教的人抓到南疆的。”
林恩烨正给灵豹的玄甲除冰,闻言嗤笑一声:“通灵兽语?怕不是江湖骗子吧?灵豹的心思我还不知道?饿了就低吼,想打架就炸毛,哪用得着别人翻译。”灵豹像是听懂了,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呼噜声。
灵狐忽然从林恩灿膝头跳下,钻到雪橇角落,叼出块冻硬的肉干——是林恩烨给灵豹备的零食,此刻却被它当作宝贝似的衔到林恩灿面前。林恩灿失笑,摸了摸它的头:“知道你灵力还没恢复,等回了宫,让御膳房给你炖灵犀汤补补。”
回到皇都时,东宫的红梅开得正盛。西域异士已在偏殿等候,是个穿白袍的老者,眉心点着朱砂,身边跟着只通人性的雪貂。见林恩灿进来,老者稽首道:“殿下,贫道玄机子,奉清玄子道友之托而来。”
玄机子让雪貂凑近灵雀,两只灵兽鼻尖相抵,雪貂忽然对着玄机子叫了几声。玄机子闭目聆听片刻,睁开眼道:“灵雀说,它本是南疆灵鸟谷的守护兽,蚀心教为炼‘音蛊’,屠了全谷,它是唯一的幸存者,被清玄子道友所救。”
林牧闻言眼眶微红,轻轻抚摸灵雀的羽毛:“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灵雀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委屈的啾鸣。
玄机子又让雪貂与灵豹、灵狐交流,随后道:“灵豹说,它的父母是被蚀心教的‘猎兽队’所杀,玄甲是清玄子道友用它父母的灵骨所铸,所以它对蚀心教的气息格外敏感。”
“至于灵狐,”玄机子看向蜷在林恩灿脚边的小家伙,“它说自己是俊宁仙师养在真皇学院的灵宠,仙师羽化前,将它托付给殿下,说您身上有和仙师一样的‘守护气’。”
林恩灿心头一震,低头看向灵狐,它正仰头望着他,碧眼中满是依赖。玲珑心在怀中轻轻发烫,俊宁师父的声音似在耳畔回响:“灿儿,万物有灵,你待它们以诚,它们便会以命相护。”
玄机子离开后,林恩烨拍着灵豹的颈甲:“原来你小子还有这身世,以后哥罩着你。”灵豹低吼一声,用头蹭他的胸口,玄甲上的“护”字在烛火下泛着光。
林牧将灵雀抱在怀里,灵雀衔来枝红梅放在他掌心,像是在安慰。林恩灿望着窗外的月色,灵狐蜷回他脚边,尾巴扫过他的靴面,带着暖暖的温度。
他忽然明白,所谓羁绊,从不是单方面的守护。灵雀的幸存,是对过往的铭记;灵豹的玄甲,是对仇恨的释怀;灵狐的追随,是对师父的承诺。而他们兄弟三人,早已在与灵宠的朝夕相伴中,成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红梅的暗香飘进殿内,与烛火的暖光交融。林恩灿举起茶杯,对着灵宠们遥遥一敬:“往后余生,咱们同守这东宫,同守这天下。”
灵狐轻叫一声,灵雀振翅鸣啼,灵豹低吼应和,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交织,像首温柔的歌。窗外的红梅簌簌落了几片花瓣,落在积雪上,红得像团燃烧的火,映着东宫的灯火,温暖而明亮。
开春的第一场朝雨过后,真皇学院的杏花落了满地。林恩灿站在俊宁师父曾授课的讲堂前,灵狐蜷在他臂弯里,鼻尖蹭着窗台上那盆“忘忧草”——是从南疆移栽来的,如今已抽出新叶,绿得发亮。
“哥,清玄子师兄说,西域的异士玄机子留下本《灵兽志》,上面记载着灵狐的来历。”林牧捧着书卷跑来,灵雀站在书页上,用喙尖点着其中一段,“你看,灵狐是上古‘守心狐’的后裔,能感知人心善恶,难怪当年能在三仙岛识破鬼医的伪装。”
林恩烨正牵着灵豹在杏树下练刀,玄铁刀劈断飘落的花瓣,灵豹的玄甲在花雨中泛着银光。“这么说,咱们家灵狐还是神兽后裔?”他笑着踢了踢灵豹的肚子,“你可得好好跟它学学,别总想着打架。”灵豹低吼一声,用头蹭他的手心,像是在撒娇。
灵狐忽然从林恩灿怀里跳下,叼来讲堂角落的一个木盒。盒子上着铜锁,锁孔里还插着半片玉珏——正是当年俊宁师父留下的那半片,与林恩灿修复的玉佩正好凑成完整的“宁”字。林恩灿用玉佩打开铜锁,里面是叠泛黄的信纸,字迹是师父的笔体,写的竟是给灵狐的话:
“小白(灵狐的乳名),待灿儿长成,便将这《守心诀》交给他。此诀需与守心狐灵力相融,能辨天下虚妄,护苍生安宁。切记,不可让心术不正者得见。”
信纸下压着本蓝皮小册子,正是《守心诀》。林恩灿翻开第一页,指尖刚触到字迹,灵狐便跳上他的肩头,碧眼射出绿光,与书页上的符文相呼应,一股清凉的灵力顺着指尖涌入他体内,与玲珑心的暖意交织。
“这是……师父特意为你准备的。”林牧凑过来看,灵雀落在他肩头,银翅轻拍,像是在为他们高兴。
林恩烨收了刀,走到近前:“有这诀法,以后再遇着‘三杰’那样的骗子,一眼就能看穿了。”灵豹用头蹭着林恩灿的手背,玄甲上的“护”字泛着微光,似在为他庆贺。
暮色漫进讲堂时,林恩灿将《守心诀》贴身收好。灵狐蜷回他怀里,尾巴盖住他握着玉佩的手,暖意从皮毛间渗出来,与玲珑心、守心诀的灵力汇成一股暖流。他忽然想起玄机子临走时说的话:“灵兽与主,本是一体,心之所向,便是它们的归途。”
此刻,杏花的香气、灵狐的软毛、灵雀的啾鸣、灵豹的低吼、弟弟们的笑语,都在这暖流通融中变得格外清晰。他知道,师父的嘱托从未远去,就藏在这《守心诀》里,藏在灵狐的守护中,藏在他们兄弟三人并肩前行的每一步里。
离开学院时,灵雀叼着片杏花落在林恩灿的发间,灵豹驮着林恩烨跑在前面,玄甲撞得石板路叮当响,灵狐则蹭着他的手心,一步步跟着他走向皇都的方向。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幅浸在金光里的画,温柔而坚定。
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只要心中有守心诀的清明,身边有这些温暖的存在,他便有足够的底气,守住师父期盼的安宁,护住这人间的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