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年轻,骨架清瘦,垂下头的时候,额头前的碎发会遮住眼睛。
当杀心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杀机反而不会轻易外露。他提着刀一步一步走近,善哉鬼和尚的红莲业火在他的脚下层层叠叠地铺开,困住荀言的佛偈感应到同源的气息,发出更盛的金光。
乔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铁架的一侧。
秦以川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这个反应让乔臻不满,她招招手,无数的人影重重,出现在操场正中。
秦以川仍视若无睹。
他在距离荀言几米之外的地方站定,透过半明半暗的光线,他看见了荀言的脸。
荀言还醒着。
双唇是面无血色的白。
秦以川擡手,挥刀。
昆吾刀在墨蓝色的天穹下划出纯黑的暗影,撞上铁架上两条布满梵文的铁索。铁架连带着铁索剧烈一震,被撞开一个大大的豁口,摇摇欲坠,但是未断。
果然不愧是霍山河拿来做杀手锏的佛偈。
昆吾刀还要再斩,在半空却与一口突然出现的铜钟重重撞在一起,周围青光大盛,十六口青铜大钟围成两圈的八卦阵,将秦以川困在正中。昆吾刀与那铜钟一撞,铜钟立刻发出巍峨雄浑的声响,被困在铁架上的荀言眉头紧皱。
这是简化版的星辰阵法,以十六铜钟替代满天星斗,能接引星辰之力,专门克制邪灵阴祟。
荀言的身上带着煞气。
只要钟声一响,他便成了被阵法攻击的目标。
乔臻这些人知道这东西对付不了秦以川,但更知道只要困住荀言他便投鼠忌器,故此才敢明目张胆,躲在东洲。
铜钟泛起淡青色的光泽,彼此连接重合,形成一里一外两堵光墙,将秦以川和荀言围在正中。乔臻手里出现一支竹笛,样式与洛棠手中的绯色竹笛全然相同,只是她手里的这支色泽不均,当是仿品。
笛声起,钟声随,阵阵音浪皆如刀割,荀言闭上眼睛。
秦以川身后的红莲业火正在逐渐熄灭。
红莲业火取自黄泉,同样会被星辰阵法所克制。
秦以川冷笑一声,蓦然踏地而起,钟声与笛声瞬息之间变得尖锐无比,昆吾刀上的黑雾浓烈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以更盛刚刚百倍的力道,狠狠在半空中劈下来。
黑雾化作闪电,将青色的光墙撕裂出两道巨大的裂口,就像将扣住蜡烛的玻璃瓶打碎了一个缺口,空气注入,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烛火遇到氧气,便重新开始燃烧。
红莲业火笼罩全身,混着黑玉书灿然的红光,将整个军区监狱的每一个角落都映作纯粹的红,烈火向外铺开,十六口青铜钟的光泽飞快地黯淡,钟身浮现出裂纹,秦以川冷眼一扫,黑玉书的一个光点轻轻在钟上一碰,一口青铜钟便轰然碎裂。
昆吾刀没了束缚,再次调转方向斩向佛偈化作的金色铁索,周围的遗族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铜钟摆出来的星辰阵法已经被彻底摧毁,他们一拥而上企图阻止昆吾刀,而昆吾刀宛若有灵,杀机凛冽,劲风如啸,不自量力试图上千的遗族如落叶般飘出,又重重落在地上,浓烈煞气深入骨髓,迅速腐蚀进血肉,一时之间整个操场哀嚎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