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稍一用力,“他”的“身体”便会溢出。
生死,别离。
我知道我的下一个动作,“他”就会永远地消失。
散于江河,化为鱼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帝忽然来到我的身边,点了一根烟,递到我的嘴里。
又点了一根,去到一旁。伏在围栏上,望着江面发呆。
我知道,我一定会后悔。
可身旁,还有人在等待。
何况我的一生,后悔的事还少吗?
多此一件,无妨!
“爸!!!”
声嘶力竭地一声狂吼,伴随着抛出的动作。
利落,却不干脆。
我终于还是把“他”丢了出去,拼尽了全身力气!
嚎哭。
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我只想哭。
我很孤独。
从此以后,我便是无根的野草。
没有来处,无问归途。
直哭到发不出声音后,呆坐于船板之上。
大帝再次来到我的旁边,贴着我坐下。
点了一支烟,塞到我的嘴里。
“走吗?”他问道。
“走吧。”我答道。
失魂落魄。
按照原有的约定,一回到市里,我便给老叔打去了电话:“事儿已办妥,一切顺利。”
随后,老叔又请我和大帝吃了一顿烧烤。
席间,我无心多言。
倒是大帝与老叔讲述起“水葬”的过程时,如此说道:“……只听天涯忽然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爸’后,便将叔叔的骨灰,抛到了江里。我认识他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哭的那么伤心。也是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天人永隔’……”
闻言,我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刚刚是在“演戏”的错觉。
而大帝,便是那唯一的观众。
其实“堂前尽孝”的下一句,是“屋后不相往来”。
我本不想做给任何人看,但又很想有人可以见证。
我正纠结之时,老叔忽然嘬了嘬牙花子,沉声道:“也行,虽然你爸生前不爱溜达。死后让他顺着江流,到处转一转,也挺好的!”
我他妈的瞬间就很懵逼!
昨天你不是还说,我爸喜欢到处“溜达”的吗?
怎么我给他“扬”了之后,你又说他其实是个“宅男”了呢?
可我也没有问。
倒是两行热泪,不自禁地流下。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怪只怪,我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了解爸爸的“习性”。
我们父子之间,情缘太浅。
突然之间,我对一事特别好奇。
于是我问道:“我爸爱我吗?”
老叔愣了愣,又看了大帝一眼,回答道:“你爸这辈子虽短,但最爱的那一个,始终是你!”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不信。
因为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能够证明“他爱我”的确凿“证据”。
而且我还亲口听他说过,他这辈子,就只爱我的妈妈一人。
但我还是要那样去问,或许就只是想听到一个,“谎言”!
其实对于爸爸,我也不是没留下可以“纪念”的物品。
一块刻着他“生卒”年月,写有“奠”字的铜牌,被我从骨灰盒里取出,时刻带在了身边。
心血来潮想要给爸爸“烧纸”的时候,我便会去到海边,用海沙堆起一小座“沙丘”,再将那块“铜牌”立于上边。
然后当着“他”的面,燃起纸钱。
口里,还会不停地念叨着:“你照顾好自己便罢,不用管我。这边一切都好,我妈也很好……”
直到又过了九年,我带着妈妈进行第二次心脏手术的时候,为“迷信”之故,才第一次与这块铜牌“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