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关键时刻,我又“拾起”了说谎的本领,斩钉截铁地补充道:“再说了,这玩意属于‘医疗器械’,一经售出,哪还有退的道理?”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附和。
眼见场中的气氛,就要重新“回暖”之时,生性固执的爷爷,却只是讪笑一下,依旧不甘心地问道:“这个真不能退吗?”
此时不待我开口,大家早七嘴八舌地替我回答道:“天涯都说了,那是医疗器械,不能退了!您就消停地好好戴着吧!”,“对对对,戴他十年二十年的,就够本了!”……
民意难违,爷爷亦不好再多说什么。
又在众人的好一番劝说下,才不情不愿地重新将那两块“塑料”,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虽然再未提过“退款”的事情,席间却再未主动发过一言。
明明变得“清晰”的世界,就这样再度“沉默”了下去。
原来“耳背”只是爷爷的“武器”,并不是他的“处境”。
饭后不久,大帝便主动告辞。
我的家宴,他未免有些拘谨。
所以我也没有留他。
连日的“劳累”,我亦觉得有些困乏。便在奶奶经常躺的“贵妃榻”上,眯了一觉。
等到我被包子叫醒时,已是下午。
随后,心情缓和了不少的爷爷,又带我俩回“老房子”的“遗址”处,转了一圈。
我说开车,他偏要走。
我没有执拗,毕竟我也好久都没随爷爷一起散步了。
事实上,我俩也很少散步。
因为大多数的记忆里,我都是端坐在他的那台“二八大杠”前,被他载着满世界游荡。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那辆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的自行车,到底去了哪里?
可惜我老是忘了去问,所以“它”的最终去向,便成了永远的迷。
彼时,“老房子”那一片,早已拆迁数年。
但不知是何原因,却一直没有按原计划开发成小区。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的鹤岗,经济便有了下滑的趋势。
哪怕是“躺着赚钱”的房地产开发事业,也开始出现了资金链断裂的问题。
当然,我也没有兴趣去想这些。
只是看着那处已成“断壁残垣”遗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其实满打满算,我也不过才在那里生活了十年而已。
其中有记忆的部分,更仅是寥寥数年。
而我的爷爷,却为了已成“破败”的“眼前”,耗尽了一生中最好的年华。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表情严肃,一言不发。
良久,对此一无所觉的包子,忽然感慨了一句:“这儿可真冷啊!”
我瞪了她一眼,正欲阻止她继续说些“有煞风景”的话,却见爷爷缓缓转过身,笑了笑,挥手道:“走吧。”
说罢便率先移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
看着他依旧笔直的背影,我忽然无比地坚信,我的爷爷,一定还会活很久,很久的吧……
为了让“坚信”的成真,我便开始在心中盘算起,要带他检查一下身体的计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