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形之中,却给我扣上了“道德”的枷锁。
因为我的心里,很想小狼可以陪我。
正犹豫间,又听小狼开口道:“没事,在省城时我就给我妈打过电话了,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临行前还特意嘱咐过我,这个时候要多陪一陪天涯。”
即便是事隔多年,我仍能清晰地回忆起,她说过的每一个字。
可惜当时,我却因心中烦乱,而无暇去深思,这些话里的真意。
所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不过如此。
对话后,两人又很自然地,同时将目光对准了我。
似乎是在等待着,我的决定?
迎着小狼温婉的眼神,我竟突然很想和她说几句诸如“我是真的爱你,我们可不可以重归于好”一类的,极为不合时宜的情话。
讽刺的是,我最终没说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我那个躺在殡仪馆六号厅里的奶奶,而是因为身边有着大帝的旁观,我才羞于启齿!
我的嘴唇动了动,避开小狼的目光,移向大帝的位置,开口道:“你送她回去吧,我先进去了。”
又看了看小狼,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口是心非道:“今天谢谢你了。我没事的,你回去吧,有大帝陪我就可以了。替我也谢谢阿姨的惦念,记得代我向她问好。”
说罢,便果断地打开车门,干脆地离开。
“嘭”的一声后,只留下一个背影。
面朝眼前的“惘然”,坚决地走去。
其实如果将那句“有大帝陪我就可以了”,改成“我只想你能陪着我”的话,这段收尾的表述里,便没了“心非”的部分。
“奶奶,我来了……”
心里重复默念着这句无声的对白,缓步走上台阶,推开那扇熟悉又陌生的门。
抬头的一瞬间,一抹惨然的微笑,便不自觉地浮现在我的脸上。
只因我忽然发现,老叔给的最后“提示”,实属多余。
比“六号”指示牌更明显的,其实是一张高足有一臂,宽有半臂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奶奶,笑的异常灿烂。
她是一个爱美的女人。
虽然近七十年的岁月侵蚀,早已摧白了她的头发,褶皱了她的脸庞,但却始终没有撼动分毫,她那颗向美的心。
无论日子穷富,她都会在窗台上或院子里,种满各种知名或不知名的花草。
每到花开的时节,她定会选择一个阳光明媚的晌午,搬过一把椅子,开启一瓶啤酒,坐在花边独饮。
喝到微醺时,她脸上的笑容,便会异常灿烂。
一如黑白照片里,她的样子。
只是这一刻,她的眼前,并无花朵。
有的,只是一扇经常空空的门口。
和突然站在门前,与她对视的我。
“奶奶,我来了…”
迎着“她”的笑容,我的“对白”,亦不再是”默念”。
只是,我的声音很轻。
轻到即便是我自己,似乎也听不清晰。
“奶奶,对不起。孙子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