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泠倒是没有多问,回到东宫后将宫务处理完后,准备给太子做几身常服。
他应该快要去青州了,只是这次,她恐怕不能随他同行。
正挑选着布匹,忽然听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走来,“禀太子妃,太子殿下归。”
云泠应了声,“知道了。”
日落西山,绚烂的彩霞将天空染红,夕阳落进大殿,竟莫名生出一股寂寥之感。
云泠刚回到寝殿,后脚他便回来了。
云泠便吩咐宫人摆膳。
宫人端着一道道精美的膳食摆上来,谢珏视线一扫,便看出这里面都是他喜欢的菜色。
别说是一个刚刚成婚几天的人,就是在他身边多年的表哥陈湛也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云泠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谢珏面无表情吃下。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宫人安静地等候在外面,谢珏放下筷子,忽然问,“你就不想知道孤去东城山做了什么?”
云泠愣了下。
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殿下若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
谢珏薄唇扯了扯,没再说话。
吃完了晚膳,宫人将所有东西撤下。
谢珏起身准备离开。
擡腿走到殿外之前,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孤有事要去青州一趟,接下来不必等孤。”
云泠有些意外,“殿下何时去?”
谢珏:“今晚便出发。”
比她预料得早了许久。那她的常服恐怕来不及做了。
云泠下意识地道,“这么快。”
谢珏头也没回,嗓音冷淡,不欲多说,“嗯。”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似是想走上前来说什么,声音柔软,“夫君……”
鼻间仿佛又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夫君。
谢珏似乎头更痛了,闭了闭眼,声音更冷了些,“站住,别靠近孤。”
说罢便快步离开,再无停留。
漆黑如墨的深夜,谢珏携锦衣卫裴远,飞鹰等人快马出了城。
他们此行前去青州,为的便是从张晃林手中拿到定阳王谋反的证据。
而今夜,东宫里出现了一批‘刺客’,太子被刺中,身受重伤,除太子妃外任何人不得见。
亦是如之前般请君入瓮,釜底抽薪之计。
云泠站在城墙之上,目送他的身影远离。这才转身回了东宫。
云泠并不担心,她知道他会成功的。
她只需要帮他把他在东宫休养的假象做好便足矣。
时间匆匆如流水。
半个月的时间一闪而过,果然太子拿到了定阳王谋反的证据,将其拿下。
传消息回来,今日归。
云泠等了许久,可是直到日落,也未见他的身影。
正踌躇疑惑间,就见打发出去的小太监回来禀报,“禀告太子妃,太子殿下已经回了,现在正在书房。”
“在书房做什么?”
“这……”
云泠:“直说便是。”
小太监低着头,有些瑟缩道,“听说是锦衣卫的大人犯了错,殿下大怒,正处罚。”
犯错……?
跟着太子去青州的裴远飞鹰都是能干之人,上一次,从青州回来后裴远深受太子器重,连升两级。怎会犯错?
云泠内心不解,让小太监退下,想了想,决定亲自去一趟。
——
书房外,安公公在门外道,“殿下,太子妃求见。”
谢珏翻阅奏折的手一顿,“让她进来。”
又道,“把外面都收拾好。”
安公公:“是。”
但云泠来得有些快,过来时,正看到满头大汗虚弱的裴远被拖了下去。
背上全是狰狞的被鞭打出来的伤口。地上还有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
一看便知道是动了大刑。
裴远作为谢珏的心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处罚。
青州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泠随着安公公的指引进了书房。见了他,收敛心神,“殿下。”
谢珏背对着她,手指握着一本奏折,声音听上去没什么情绪,“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半月未见,我十分思念。听闻殿下归来,便迫不及待地想来见殿下。”云泠在他身后温声道。
‘啪’地一声,是奏折合拢的声音。
接下来,却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也未曾转身过来看她。
书房内一片寂静。
云泠轻轻叹了一口气,想到刚才的场景,便开口问,“殿下为何处罚裴大人?是裴大人犯了什么错么?”
谢珏将手里的奏折丢回书案,“非孤亲令,擅作主张。”
“若不是看在他父亲的份上,今日孤对他的处罚就不止是这样了。”
裴远武艺高强,又忠心耿耿,以后是他手底下的一员得力干将。
云泠虽然不明白青州之行发生了么,明明已经擒拿住了定阳王,一切也已经尘埃落定。裴远此行竟然会出了差错?
可是云泠最明白他的脾性。
经此一事,此后裴远仕途恐怕不顺了。
对太子来说,也少了一个助力。虽然她现在也不必考虑这么多,可是无论如何,她也无法眼睁睁看着。
想到此处,云泠尝试开口求情,“裴大人是难得的武艺高强,正直能干之人。我亦觉得他颇有才能罪不至此。”
“小惩大诫,殿下何不网开一面,给他一个机会?”
话音落下。
不知为何,书房里却更静了。
许久。
谢珏终于转过了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重重的步伐像踩在了她心上。
“是么。”
他站在她身前慢慢俯身下来,深邃而漆黑的眼底似蒙着一层阴鸷,“原来你是为了他来的。看来你也很了解他,连他的一切你都一清二楚?”
云泠嘴唇张了张,擡头失神地看着他。
那眼底分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神色。
不等她回答,就见他的脸不容拒绝地低了下来,鼻子几欲碰到她的脸,嗓音低沉,隐含着威胁和薄怒,
“孤可以放过他。但你身为孤的太子妃,不能再为了任何一个男人求情。否则——”
云泠眼睫却颤了颤。
是什么时候,他对她的占有欲已经再次涌现了呢。
“我为裴大人求情,与别人无关,只是为了殿下考虑而已。我匆匆过来,是因为想你了,”云泠眼眸忽然弯了弯,笑着直直望着他,“可是……殿下怎么吃醋了?”
“胡说什么,”谢珏顿时直起身,眉头皱起,俊脸上的羞恼一闪而过,“孤什么时候吃醋?你——”
话音断掉。
低下头,只见云泠踮起脚,眉眼弯弯扑进了他怀里,声音很软,“你呢。”
“半月未见,夫君不想我吗?”
谢珏身体一僵,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