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竹马番(1 / 2)

第291章竹马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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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后,粘稠闷热的夏日总算冷爽几分。

温见雪瞧着天气,背上竹篓,拿上农具,去剑宗半山腰。

那里有几亩划给了他种灵药,而今已经种上一半,不过生长期都很漫长,现在还是幼苗。前段时间,有人送了他一批冠状幻花种子,丢了可惜,于是也决定种下。

他本来是没有中灵药的想法,不过眼见心底定下的坦白时间越来越近,心中烦恼,为了散心,便起了这个思想。

他也不要术法来种,自己拎着农具,慢慢种。

一个坑七枚种子,这东西存活率不高,七枚里有三枚发芽就算是奇迹。

温见雪种好,天已经擦黑。明日说来他就正式成年了。

他想到这点,又开始焦虑,甚至连住所都不想回去。谢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左腿伤着骨头,现在满院走动,促进愈合。他回去少不得撞见对方。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既想见对方又不想见对方,扭扭捏捏,简直不像他了,想来一个小姑娘也能比他坦诚直率。

花了一个时辰,磨磨蹭蹭回了住所。

果然撞见正在院中走动的谢琅。

“还以为你被妖魔叼走了,种个东西,半天不归。”谢琅立马提着左脚,跳到温见雪面前。诶,受伤之时,木竟比林好用。

温见雪见到搅得他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却奇异的平静了。他搁下竹篓农具,搀扶住谢琅,把人往院中石凳按去,扯了股水,团在手里洗手。

谢琅瞧着这一幕,趴在桌上,道:“你倒是悠闲自在。”

温见雪一眼瞥去,觉得这家伙懒洋洋的,就差秃噜出尾巴,搁身后扫地。

“你不悠闲自在?”

谢琅道:“我有许多事情要忙。”

“你指在院里蹦哒这事?”温见雪问。

“非也。”

“愿闻其详。”

谢琅显出一份神秘,不肯多言。

温见雪也不追问了,只是叫他明天准备好礼物,他要。谢琅笑道:“知道知道。温丹师进账颇多,竟还惦记着我这点东西。”

温见雪跟他打闹两句,坐在灯下看书,晚些时候,沐浴更衣,回到房间,闭眼休息。他也不休息多久,养精蓄锐,一两个时辰绰绰有余。

谢琅又挤了过来。

温见雪在时,他总要挤到一堆儿。他也算有点人性,知道自己满身药味,不好闻,会特意用术法驱驱身上的药味,再熏点清清淡淡,舒缓神经的香。

温见雪眼睛也不睁,如同其它夜晚一样,借口对方有伤,不方便起身,需要他在外照顾,又借口挨得太近,会碰到他的伤口,伸手把他推到了里面,挨着墙壁。

谢琅当然不会老老实实,他待了一会,就滚了过来,将温见雪拿被子一卷,长手一搂,直把人当抱枕,严严实实贴着了。

温见雪懒得挣扎,由他去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他居然睡了这么久,再一扭头,谢琅已经坐起,窸窸窣窣地在穿衣服。

瞧见他醒了,胡乱穿好,擡手一扯被角,扯包子馅儿一样,又把他挖了出来。

开开心心祝他终于成为一个大人了,又说自己还要到明年六月。

事实上,温见雪比谢琅大一年一个多点月,不过四舍五入,习惯性地说大一岁。

谢琅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后又说准备了礼物,等会儿给他,比其他人的,甚至比他父母准备的都要好,定然是他猜不到的礼物。

温见雪由下往上看着对方,春风细雨般轻柔的目光,扫过对方的干净下颌,又看到对方神采奕奕的眉眼。

难得他有这样安静地听着的时候,谢琅察觉到不对劲,也不接着说话了,低下头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逆着光线,有几分兽类初入人世,乍见热闹的警惕与凶悍。

他问:“你今天……吃药了?”他捏了捏他的脸,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在打什么坏主意?”

温见雪侧了侧脸,对方手指的存在感越发强烈,磨得他脸颊那块似乎发烫。

他往下缩了一点,让被子盖到自己鼻尖,笑声并不清晰,带着十足的闷意。

“你的礼物呢,给我。”

谢琅这下是越发觉得不对劲,只差在额头上贴上“从实招来”几个大字。他靠近了,挨着温见雪的脸抽动鼻子,温见雪浑身僵硬,手指都捏紧到骨节发白。

藏在雪丝玲珑被下,深深吸了两口气。

温见雪喉结滚动,开口玩笑,说:“你这般小狗作态,真该记录下来,留与后人观赏。”

谢琅猛地拽住被沿,往下一扯,鼻子杵在他的脖颈。气息湿热,喷洒在脖颈,白蚁似的,蛀穿表层,来到血管,顺着经脉,一下子窜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他的脑袋在发烫,咕噜噜一片的沸水,烧也烧不尽。

他擡起手,抓住了对方的头发,乌黑亮丽的头发,质地偏硬。这是最清凉的东西。他像是即将被晒死的沙漠旅客,明明知道眼前是片虚假的绿洲,依然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他没有拉开对方的脑袋,反而,他的手指像严谨冰冷的籰子,将对方的头发绷紧,极其缓慢地缠绕在了自己指尖。

黑与白的交织,总是夺目的存在。温见雪到目光,向上微擡,撇开对方毛茸茸的脑袋,落在上面,看着这些,心底泛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他想他应该说些什么,比如将那些往常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吐露出来,但他此刻却贪恋这种亲密无间的美好,许多话在喉间哽了又哽,终究说不出来。

他放任对方的举动,感受着对方呼吸打在皮肤上面,而皮肤微微颤栗的感觉。虽然现在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是他眼前全是对方现在的脸。对方的表情此刻或许是严谨的,也或许是戏谑的……他明白,不可能有他想要的表情。

他想要的太多了。

人总是贪心不足,没有的时候想要,得到了又希望永久不要失去。

温见雪不由手指用力,听得一声嘶,便觉左侧脖颈快速擦过一个柔软的东西。他一怔神,对方抓住他的手,将自己的头发从他手中解救出来,支着一条腿,跪在床上,同时一把将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反裁住了。

谢琅道:“温见雪,你谋杀我。”

那些浅浅的泡沫,哗然破了。温见雪哑然失笑,眼里多了像珍珠一样的光,他淡声喊道:“谢琅。”

“嗯?”谢琅回了,他微微歪头,佩戴的耳坠闪出细碎的银光。

温见雪说:“你好蠢。”

谢琅将眉头一挑,似乎是怒了,眼睛透出本色,尖尖的獠牙也露了出来。他刺啦一口,咬了下来,咬中温见雪耳垂。

有血溢了出来。

舔了舔,伤口显出,不深,不过紧接着又是有血溢出,血宝石一般挂在耳坠上面。

谢琅偷着看看他的脸色,见没有半分恼火,自己先不安愧疚起来。他有着妖兽野性,以往也同对方打闹,闹到这种程度,并非没有,不过对方的往往会回咬他一口,咬得深深,把自己的牙印狠狠嵌在他身上,留个十天半个月。

“你不喜欢,以后都不了。”谢琅整个人都蔫了下去,认错非常积极。温见雪摸了一下耳垂,血液糊了食指指腹,他擡起手,染血手指按住对方嘴唇,稍稍往里一点,把血喂给了对方。

“你就这点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