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妩想起她在湖西堂的办公室里也不知道被谁养了一盆君子兰,在她去上班前,就已经养在了那里。
钟伯说那盆君子兰的品种差,从开店开始就养在三楼办公室的阳台,从来没盛开过,怕是以后都一直不会开花了。
最近岑妩忙着照顾司婕,并不常去湖西堂,不知道那盆君子兰开花没有。
今日,其实是司婕说要买盆开得好的君子兰,说以前在他们那个周家,周闻就帮她养过一盆,每天放学回来都会悉心照料它,所以花每年都开得很好。
岑妩才起意让一帮人来陪她逛花市。
“岑二小姐,要买花吗?”进店后,花店老板居然把岑妩认了出来。因为周闻最近经常风头无两的上新闻。
周家继承人的掌中娇,更是全港的人都认识。
“对。想要这盆君子兰。我阿姨喜欢。”岑妩笑着回答。
“好。不用付钱,直接送你。”以前曾经因为投资施因集团股票而亏得血本无归的老板很爽快,热心的要送岑妩花。
最近看周闻把施先生痛打落马,真是好爽快。
送周太太一盆君子兰,算什么呢。
“不用了,大家都是做生意。”岑妩不贪便宜,还适当的多给了一张纸钞。
她站在一地鲜艳的花店之中,即使衣妆是温婉风格,整个人也散发出比花还娇的浓艳。
老板看得都想拿手机给她拍照了,稍后把照片洗出来挂在店里,招揽生意,说港岛周家的五少奶奶曾经来过他的店买花。
“谢谢,我们下次还来。”
带着那盆品相极好的君子兰离开,司婕很开心的问,“明天小闻就回来了?”
“对,明天他在纽约的行程结束,就会回来看我们了。他现在在做生意,每天都很忙,不过不要担心,他是个可靠的男人,就算忙也从来都会把他喜欢的人放在心上。”岑妩安慰连日来情绪已经好转许多的司婕。
两人从花店出来,遇上去买了甜筒回来的周听宜,小姑娘手里一共拿了五个超大号甜筒,快要拿不稳。
“五嫂,快来尝尝,给你买的这个加了最多的料,等五哥回来,你记得告诉他我对你有多好。是我专门顶着大太阳排队去给你买的。”周听宜可怜的跟岑妩卖乖。
“快给我,别摔地上了。”岑妩赶紧上前去接,“你去排这么久的队就为了买甜筒?”
自从去琪树青买完茶叶,周听宜就三不五时的来跟岑妩亲近,短暂的来往之中,发现周听宜本性极为真诚率真的岑妩无形中在港岛又多了一个好朋友。
“五哥现在地位高得可是不得了,我爹地跟妈咪都要我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拍他的马屁,将来我们二房才能沾他的光。”周听宜心直口快,直说自己就是来岑妩这儿狂拍马屁的。
“好,等他回来。我一定告诉他,阿宜对我有多好。”
“谢谢五嫂,五嫂就是人美心善。”
岑妩笑笑,回头嘱咐蒋嫂,“蒋嫂,太阳太晒了。先带阿姨去车上休息。”
“是,太太。”蒋嫂把司婕带走。
周听宜跟岑妩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吃甜筒。
一起聊了些关于高定跟时尚的话题后,周听宜似是想起什么一样的叹气问:“唉……五嫂,你说我四哥到底躲去哪里了?其实算起来他也很可怜,作为一个私生子,小时候一直被四姑见不得光的藏在国外,爹不疼妈不爱的,就那么孤苦伶仃的……长大了。
知道吗?从他几岁开始,他们请来照顾他的白人保姆表面上对他好,其实私底下经常打他虐待他。那个坏透了的施先生还望子成龙到心理变态,一直要求他样样都要做好,一不做好就罚他睡马场,跟那些臭得不行的马匹牲口睡在一起。不过他也真够坏的,跟五哥作对都算了,自己还自作孽不可活。我们二房的人现在见了他们四房的人,都要避而远之,深怕沾染上坏事。”
周家四房,也就是周薰那一房,现在已经名存实亡,周家其它人都避之不及。
岑妩听完少女的这些话,不以为然的娓娓回应:“我从小也爹不疼妈不爱,但是我没有用这个原因去做坏事。你五哥也有那么多岁数都在街头流离失所,终日朝不保夕的辛苦讨生活。但是即使再绝望,他也从来都有他的原则,不能碰的,不能染的,不能做的,他全都避而远之。”
岑妩尝着白巧树莓甜筒,告诉还在上大学的懵懂少女,“人的人生其实都是自己可以选择的,穷途末路的时候不要去归咎于外在环境或者原生的家庭是原罪。那不过是自己懦弱无能的表现。这世上一切都是有因必有果。心有光,来日明。”
“知道了,五嫂真是有一颗剔透的玲珑心,以后一定不要当我是外人,要经常这样教导我。”周听宜眨巴着眼睛,很用心的听懂了。
年纪尚小的她决定以后就这么贴着她的五哥跟五嫂过日子了。
他们都是极为厉害的人,完美强大,善良无畏,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没有能耐阻碍他们携手并进的奔向繁花似锦。
周听宜以后也要紧紧的跟着他们,一起去看尽世间繁花。
*
周五,港岛天文台预报深夜十一点会有强劲台风从港岛东部登陆,正式对全港市民发出八号风球信号。
风雨就要大作之前,岑妩下楼扔垃圾。
蒋嫂明明说了,等她忙完她会下楼来扔,蒋玉明跟Jo这段日子都不让岑妩单独行动。
但岑妩说没关系,她刚好想下楼买点东西。
蒋玉明被周听宜缠着在客厅里下国际象棋,一时松懈,没有跟下来。
Jo今天放假。
周闻明天就回港来,大家都以为过完这个台风夜晚,就是花好月圆的好景常在。
岑妩走到垃圾回收站把手里的垃圾袋扔掉之后,找用水处洗了洗手,不慌不乱的迈步去海边的超市买了两瓶薄荷苏打水,然后故意走到人烟稀少的角落。
站定之后,她转身回望,果然遇见这些天来一直跟着她的男人。
施宇珩再也不似过往那种矜贵高傲的模样。
他现在只是一个人人喊打的通缉犯。
“喝水。”岑妩递给男人。
施宇珩伸手接过,有些意外自己在岑妩这里受到的待遇居然还可以先礼后兵。
不过,这也变相说明,岑妩根本不在乎他,根本不会为他产生情绪激动。
彼此对峙的复杂对望之中,“先要谢谢你帮忙把周闻的养母接过来,本来我还想自己安排人去接,其实我一早就准备让她来我们的婚礼观礼。”岑妩先启唇对施宇珩说。
他的父母日前都已经被落网收监。
唯有施宇珩拒捕在逃。
“你的茶叶生意现在做得如何了?”施宇珩不提这个沉重的话题,反而是如此问岑妩。
海边夜色里,昔日一归港就在华宴上引来众人簇拥的男人那副精致的五官蒙尘一般,不再娇贵。
“还不错,有望明年上市。”岑妩回答,顿了顿,她口吻很淡然的问,“你呢?哦,不,你根本不是在做茶叶生意。”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施宇珩问。
“从你第一次来我的办公室坐下喝茶,你根本品不出什么是金骏眉,什么是正山小种。”岑妩坦白,她一早就对这个人起了疑心,“它们都是中式红茶的珍品,但是却有大不同。”
“呵。”施宇珩自轻的轻吁,“没想到周太太是如此明察秋毫的细心人。”原来在港他第一次正式去登门拜访她,岑妩就彻底否定了施宇珩。
“在英国你真的记不起曾经见过我?”施宇珩眼神落寞。
台风过境的凶险之夜,他输得体无完肤,无处可去。
茍延残喘,不服输着使出的最后一招都被岑妩以柔克刚的接住。
精神不正常的司婕没有伤害岑妩。
因为岑妩是这世间最洁白月色。
任谁见了都会发自内心的喜欢。
可惜生来拥有一切的施宇珩却不能凭爱意将这抹月色私有。
今夜还要她亲眼看他如丧家之犬的丑态百出。
“其实我记起了,有一次我跟朱颜当临时替补odel在圆屋剧院走秀,一表人才,一看就是贵不可言的你在舞台后台等着送我花。但是,那一天,周闻来伦敦,我忙着去见他,去舞台后台匆匆换完衣服就走了。”岑妩语调浅淡的说。
“尔后,我在心里再也记不起你,全是因为你是一个不真诚的人,明明没有在做茶叶生意,却要谎称是。你总以为我们都是因为父母并不相爱而生下的私生子,是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的人,所以迫切的想在我身上找一种同病相怜。但是,其实我根本没有你患的这种自暴自弃的病。
我活着,为的是谁爱我,我就爱谁。我根本不会浪费时间跟力气去抱怨和痛恨自己的出身。这些无病呻.吟对我来说太苍白无谓了,对我每天轻松过日子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相反,我很感谢从来不疼爱也不照顾我的父母,因为他们,我才能勇敢强大的只凭自己去遇见不包括他们在内的幸福。
如果你到了现在还是有意难平,那么我来亲口告诉你,我爱周闻,是因为周闻爱我如爱他一样。就像照镜子,从他身上,我照见的是我自己。从十八岁开始,我遇见他,从他身上见到的全是亮光,从你身上看到的只剩晦暗。所以他最后才会赢。施宇珩,去自首吧,你逃不掉的。”
海风大作,棕榈树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然而施宇珩还是清楚的听见了女生说出的每一字每一句。
“这个,是我亲手做来送给你的。”岑妩拿出一个一早准备好的藤编小灯笼,不及她的巴掌大小,尾部点缀着红色流苏吊穗。
那是岑氏数间茶叶铺为了喜迎中秋,最近开始在港应景售卖的茶包灯笼吉祥物。
镂空的藤编灯笼里装有沁香的茶叶包跟亮闪闪的小灯泡。
岑妩早就知道这些日子,施宇珩总是在暗中跟着她。
佳节人团圆。
施宇珩自食恶果,没有这种福分。
明月照人间的时候,岑妩随手分一点光给他。
“佳节快乐。愿这点光可以在黑暗里提醒你走正道。”
施宇珩垂头迟疑,过了许久,他伸手接过那个岑妩最后能为这场相遇送给他的唯一的礼物,禁闭的唇抿了抿,欲言又止。
岑妩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走出几步,她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听见无路可走的丧家犬在她身后真诚的说,“祝你和他新婚快乐。”
*
一个小时后,台风魔蝎登陆港岛,飓风不带任何柔情的再次摧残这座城市。
纽约机场当地的地勤工作人员广播通知回港航班延误。
“闻少,抱歉,还是没有施宇珩的下落。”
陆晋对各方反馈来的重要信息做完整理,今日第五次跟老板汇报,很遗憾,依然没有得到施宇珩的下落。
即使周家跟港城各方刑警安排了诸多人手去寻找他,依然没能找到这个人如今身在哪里。
周闻清楚施宇珩不甘心就这么输了。
明明他有那么狡猾老练,权势在握的老子跟妈,还带着在国外被专人教养多年的老钱贵族公子哥成长经历,胜券在握的回港继位,最后却输给周闻这样一个当初只凭一条烂命在街头混迹的混混。
然而,输了就是输了,再做无谓的挣扎只会更失体面。
今夜,周闻从纽约归去的航班不出意外的被延迟,周闻感到有些心神不宁。
即使蒋玉明今日依然跟他汇报,港城一切都好,现在这座城里的人都听周闻的,没有人敢捣乱。
然而他还是觉得心有不安。
碍于港岛飓风肆虐,根本去不了那座城,却急迫想要见到岑妩的周闻给岑妩发微信。
港城那边司淮跟蒋玉明都告诉周闻,周太太这几天过得很好,现在她很爱笑了,每天除了去岑家在港的几家茶叶铺巡店,也开始抽时间放松自己,三不五时就带着助理跟周听宜去逛街,做SPA,听音乐会,游花市。
周闻还是用自己的第六感感到港城一定发生了什么坏事。
不然不可能没有消息,或者全是好消息。
【周太太,航班延误了,我只能明天回来。】
周闻意兴阑珊的在手机键盘上敲下这条文字信息。
【可以的。】岑妩居然秒回了。
【等你回来。】
甚至,还史无前例的对他附上了一个kiss的香吻表情。
【闻闻老公,早点回来,超级想你。】继续数个kiss香吻表情。
更甚至,对话框里下一条出现的是岑妩换上最近刚入手的新睡裙,姿势撩人的坐在雪白双人床边的纯欲擦边照。
【等你来床上狠狠欺负我。】继续更多的满屏kiss香吻表情。
纯情女生一改往日清冷,竟然为她的老公换上可爱甜欲风的免脱就可以方便男人跟她做的情趣裙。
是一套旨在勾引男人去床上疯狂欺负她的□□淡粉色护士装。
上衣是透明白纱肩镶嵌的蝴蝶结抹胸,轻轻一拉就会绷开。
下裙是长度只堪堪遮住腿根的超短百褶裙。
岑妩扎了长长的浓黑双马尾,眼神羞怯潮湿的看着镜头,红唇轻启,可爱娇媚到勾人犯罪。
周闻只看那张照片一眼,就想将她露出的那截雪腰紧紧握住,狠操竟敢为他穿成这样的她。
“……”周闻仔细辨别照片是不是真的是岑妩的,以及是不是岑妩自愿拍下的。
周闻喉头剧烈的滚动,懵怔了好半天,对着发来这样照片的岑妩,被十足的惊吓,不,是十足的惊喜到了。
等缓过喉头翻滚的燥意,压制小腹上涌的紧绷,周闻长眉轻拧,不可置信这是岑妩自愿穿的情趣裙,拍的自拍照,发来的微信。
他现在怀疑只有一个可能性,岑妩是不是被绑架了,现在给周闻回消息的是绑匪。
【岑妩,是你吗?】
周闻颤抖着指尖发出去。
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的他感到了十二万分的恐惧。
岑妩回复:【是我啊。我新入的新风格睡裙,闻少觉得如何?想撕吗?】
认识岑妩近七年,周闻惊觉自己原来一点都不了解岑妩是什么样的人。
【给老子接电话,开视频,快。】
周闻觉得一定是绑匪合成的照片。
一定是绑匪在叫他去撕这套情趣睡裙。
他的纯情老婆根本不可能主动给他发这种甜糖福利。
周闻立刻点了视频通话。
岑妩那边是白天,视频接通,她正在跟蒋嫂在插花,是今天上午她们又去逛花卉市场,从花店买回来的新鲜绣球,有蓝,白,粉三色。
细碎的小花在茎秆上密密的堆积簇拥,组合成浓郁艳美的花球,被岑妩握在她纤细洁白的手指里。
奢装大平层公寓里灯光温馨,场面唯美,置身其中的岑妩美得让周闻心惊。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岑妩一脸平静。
窗外劲风肆虐,海绵卷起巨浪。
可是室内却一派祥和。
女生站在灯光明亮柔和的公寓客厅里,捧着怒放的香花,眼神柔婉,一副宜家宜室的温柔美人姿态,弯着水盈盈的双眸,笑问周闻道:“你在紧张什么?是不是被我新买的那套睡裙给刺激的?”
“……岑妩。”
周闻哽咽了一下喉头,压低嗓音说,“我明天就回来,乖乖的等我。”
“好的。”岑妩乖乖点头,纯情脸笑成一朵明媚的花,嗓音又娇又甜,“一定乖乖的等闻闻老公回来。”
视频框里,蒋玉明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沙发上翘腿打电话,一如既往的毛躁着发脾气骂他的手下。
“八号风球都他妈来了,你才告诉我广告拍摄的经费已经在昨天拨出去了,刮这么大的风,今天这样的天气能拍户外广告?我操,当我蒋玉明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吧?什么?你说我现在跟着周家太子爷混得好,根本不用介意这点小钱?”
“我告诉你,我他妈一样介意,只要是钱,我就介意!今天的损失你们一定得赔给我。不然这事咱们接下来都没完。谁让我这么多天不去公司?老子在这儿守着公主等太子爷回来呢,兹事体大,你以为我每天吃饱了没事闲着呢?”
周闻听到蒋玉明如此正常,同时也确认了他的小娇妻安全的在澜宜公寓里,被蒋嫂跟蒋玉明陪着插花,终于能够放心下来。
要挂断前,他问岑妩:“对了,刚才主动发我照片里穿的那是什么不正经睡裙?甜骚小护士?嗯?”
“……”
岑妩脸红的点了通话结束。
尔后,她给他发文字:【以为闻闻老公会喜欢的睡裙。记得早点回来打我的屁股。】
周闻再放大那张睡裙照看,一双痞欲桃花眼看得迷离起雾。
女生用她凸翘的窈窕身段为周闻穿甜辣护士装。
系带抹胸配超短裙的装扮完全遮不住她胸大腰细的尤物身材。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情欲战袍勾勒出她两团傲然酥.胸跟一双笔直玉腿的优越线条,刺激得周闻快流鼻血了。
认识岑妩快七年,周闻再一次发现,他跟她开荤真的开得太晚了。
他根本不该各种忍耐的等到在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才去娶她。
让她这么晚才懂要为闻闻老公大方的穿情趣裙,才是正确打开他们英年早婚的方式。
等他明天回港,周闻势必要让岑妩亲身体验,什么是小别胜新婚,以及禽兽彻底发情。
周闻现在归心似箭,只想刻不容缓的抱上敢主动如此大胆隔空撩他的甜辣小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