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江夜也是顿时一惊。
下意识转头望去，江夜原本以为会看见原初之灵的身影。
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结结实实给江夜吓了一大跳。
想象中的原初之灵没看到，到直接跟那漆黑而深邃的巨型瞳孔对视上了。
吓的刚想往后退一步，江夜耳边便又响起了原初之灵的声音。
“不必惊慌，是我，原初之灵。”
“当然，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你。”
听见这话，江夜内心的恐惧才稍稍减退了一点。
上下扫了这巨型无边无际的瞳孔一眼，江夜表情奇怪的说道。
“原初之灵？你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了？”
“虽然你前面说你无相，但也不是这个无相法吧...”
面对江夜的询问，那巨型瞳孔肉眼可见的摇了摇。
似乎是回应江夜的话语。
“不，如你所见，这并不是我与人相见的身躯，这是我真正的躯体。”
“我是原初的意识，原初理应是我。”
“刚刚我与原初之实达成了短暂的约定，祂愿意配合我，让我暂时掌握我真正的躯体。”
“时间不多，这或许是我与你的最后一次见面...当然，也是最后的交接仪式。”
巨大的瞳孔扫了眼不远处的律骸柱神，“原初”不重不轻的说道。
“而你们...很幸运，见证这最后的一刻吧。”
而一旁的江夜，表情则是瞬间变的惊疑了起来。
“等等？最后一面？”
“什么意思？你难道要去什么地方吗？”
我面对江夜的提问，“原初”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负能兽的起源，是自我诞生起就出现的病疾。”
“是原初意识诞生后的第一缕恶念。”
“祂憎恨着一切，恶意永不停歇无法阻止。”
“而恶念又与意识高度相关，只要我还存在，负能兽就会源源不断的诞生，这一切的轮回永不会结束。”
“哪怕原初之实重置了一切也无济于事，无论再怎么干预负能兽都终将吞噬一切，也终将依靠无限条时间线的领主们养蛊来填补空缺苟延残喘。”
“想要终结这一切...只有我身为原初的意识彻底消亡，才能结束这场无法醒来的终焉噩梦。”
眼神扇动，江夜咽了咽口水，有些试探性的问道。
“而你一旦死亡，身为一切意识的源头，所有存在着的意识都会跟你一同死亡。”
“所以...你才需要我，才需要我在你死亡后顶替你成为原初之灵。”
“代替你成为承担一切意识的源头？”
巨大的瞳孔轻微颤抖，“原初”应了下来。
“没错，正是如此。”
“同根同源才能被原初所接受，而与原初同根同源的除了我与原初之实外，只有蓝本原初世界之人。”
“所以...你来到了这里。”
听完这些话，江夜沉默片刻后释然一笑。
无所谓的耸耸肩，江夜笑道。
“照你所说，这种好事我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所以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吗？还是在这等着你完事就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夜心脏猛然一跳。
手也在此刻不由自主的抬起，触碰向了“原初”那巨大的眼睛。
按在了那漆黑深邃的瞳孔之中。
“承担意识的源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彻底成为我，虽然能让你成为真正全知全能的神，但同样会为你带来巨大的痛苦。”
“你会感受到一切，你会成为一切，其中的痛苦...是你目前无法想象的。”
“不过...忍一下就好相信，你会适应的。”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好。”
“江夜，这些日子很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再见。”
听见这话，江夜瞬间一惊，按在瞳孔之上的手掌也不由得一抖。
“等等，你说什......”
话音未落，江夜手掌处便顿时传来了无可匹敌的吸力。
仅是瞬间便被拉入其中，被瞳孔彻底吞没不见身影。
而远处目睹这一切的五位律骸柱神，一时间也感到了些许不安。
在祂们眼中，江夜在被原初吞没后，原初那巨大的眼睛便瞬间闭上。
又重新化为了无边无际的光团。
随后在那无边无际的光团中央，赫然多出了两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一个漆黑如墨，在无边光团之中是那样刺眼。
一个缤纷如幻，在无边光团之中丝毫不起眼。
看着那两个身处于光团之中模糊的影子，五位律骸柱神们此刻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因为律骸柱神们很清楚，这并非只是关乎于负能兽与多元宇宙的事情。
哪怕负能兽这种东西威胁不了自己。
此时发生的事，也一样关乎于自己的性命，关乎于自己是否还能存在。
毕竟一切的意识都源自于原初之灵，哪怕自己身为律骸柱神也是如此。
倘若原初之灵死亡，江夜没有交替成功。
自己一样会与之一同陨落，所代表掌管的事物，也会一同崩塌湮灭。
这种事情，由不得祂们不紧张。
而就在此时，律骸柱神们眼中的那个缤纷之影骤然冲向了那团漆黑之影。
没有想象中绚烂的场景，没有想象中毁天灭地般的动静。
俩者相遇仿佛薄雾遇到了微风，影子遇到了黎明。
相互抵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悄然消散。
只剩下一缕微不可察，细若游丝随时都要消散的彩影幸存了下来。
也在那彩影黑影消散的瞬间，律骸柱神们瞬间头晕目眩，神情恍惚。
不光是祂们，此刻所有存在着的生灵，所有广泛拥意识的物体都在此刻陷入到了这种状态之中。
意识弥留之际，律骸柱神只看见那屡彩影骤然崩散。
随后涌向了一个毫不起眼，仿佛原本就是“原初”体内特效的一个小光点之中。
这是律骸柱神们意识弥留之际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再往后，祂们的意识便陷入到了虚无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
此刻的江夜，只感觉自己正身处于一个惨白的空间之中。
这片空间除了光亮之外一无所有。
哪怕是江夜自己低头理应看到的身躯，也没有丝毫踪影。
就在江夜感到些许疑惑之际。
江夜视线中，一个彩色的小光团在不远处朝自己飞了过来。
看着那朝自己飞来的光团，江夜莫名感到了一阵亲切。
那亲切感，比久别重逢母亲都要更加强烈。
仿佛那是自己无与伦比的至亲，是赐予自己一切的造主。
神情刚刚变的恍惚，江夜便瞬间反应了过来。
等等，这东西...
应该就是原初之灵吧？
现在...自己是要接受这东西吗？
下意识抿了抿那不存在的嘴唇。
看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光团，江夜想起了不久前原初之灵的话语。
成为一切的痛苦...会是什么样的？
自己...真的承担得了吗？
迅速摇摇头，江夜不敢细想。
事到如今，不可能后悔了。
如果在此放弃，后果江夜是不敢想象的。
意识深呼吸一口气，江夜不再犹豫。
赫然将那光团融入己身，开始吞食起了那丝毫没有抵抗的光团。
在吞食入己身的那一刹那。
江夜的意识光团，骤然崩溃散塌。
彻底化为了普通的意识能量在这惨白空间当中逸散开来。
虽然代表意识的意识光团消散。
但江夜的意识，却并没有消失。
此刻的江夜，陷入到了绝对的痛苦之中。
江夜只感觉此刻的自己，被分成了无限块碎片。
每一块碎片的自己虽然小，但都有着完整的感知完整的意识。
江夜能很明显感知到每一块碎片所思所想，能很明显感知到他们此刻正在经历的事情。
这些碎片都是江夜自己，因此江夜都能控制。
但此刻刚刚陷入这恐怖痛苦的江夜，却无法随心所欲的控制。
无限，这俩个字虽然看起来简单无比。
但其实际代表的意义，却是无比恐怖。
而此刻的江夜，无比清楚的了解践行这一点。
面对无限的意识碎片，面对这无限的意识痛苦。
江夜根本没法在无限之中寻找自我，根本没法在无限之中精准操控单一的碎片。
或者说...每一块碎片都是江夜的自我，每一个念头都是江夜最初的证明。
无限代表的含义在此刻江夜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证明。
江夜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万物。
在这一切存在的无限当中。
诞于虚无终于虚无的星球是自己，普照大地吞没一切的太阳是自己。
被踩在脚下殷实浑厚的泥土是自己，被潮汐卷动随处漂泊的海水是自己。
学会语言形成文明的是自己，产生冲突上阵厮杀的一样是自己。
冶炼金属跨越时代的是自己，组建城邦联合为国的同样是自己。
统一国度组建王朝的是自己，推翻暴政改朝换代的也是自己。
灾荒年间屯粮抬高粮价的是自己，饿倒在路边易子而食吃自己的也是自己。
忠贞谏言者是自己，背叛奸佞者同样是自己。
相识相爱者是自己，反目成仇憎恨者也是自己。
上阵杀敌的是自己，被杀的也是自己，奖赏者是自己，被奖赏者也是自己。
被种下的树木是自己，种下树木的人也是自己，砍下树木的人也是自己。
吃草者是自己，被吃者同样是自己。
野外被天敌追杀者是自己，戏弄猎物看其挣扎的同样是自己。
无限的空间，无限个自己在无限个星球上导演着不同的名为“存续”的戏码。
有意识的生命为了生活而生存，无意识的死物为了存续而存在。
而这样的事情，甚至并不只在单一个宇宙当中存在。
在无限个同时存在而又同时分裂的时间线当中，在无限个存在的多元宇宙当中。
在无限堆叠的维度宇宙当中，在这无限重复循环套娃的宇宙当中。
江夜真正成为了掌握了一切。
实质意义上的一切。
而这带给江夜的痛苦，是完全超越想象的。
同样的，带给江夜的好处也是无法想象的。
在这无限之中，江夜掌握成为了一切。
也就意味着江夜彻底完美的掌管了无限，彻底完美的成为了无限。
也就是说...江夜成为了真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