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营中,巴图鲁正与一名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交谈。
那人名叫安德烈,是从东海口登陆的西洋商贩,实为雇佣军头目。
“我已教你们如何装填火药、瞄准射击,”安德烈用生硬的汉语说道,“若此战胜利,你们必须按约定,让我在草原建立商站。”
巴图鲁冷哼:“只要能赢,我自会信守承诺。”
安德烈狞笑:“那就看明日,你们的大明王爷,还能否笑得出声。”
雪岭之上,朱瀚一行静伏。火绳微燃,风声呼啸。
徐谦低声:“王爷,他们已动。”
远处,敌军火光闪烁,正分三路缓缓逼近。
朱瀚拔剑一指:“待其入谷!”
寒风卷雪,夜色如墨。敌军踏入峡谷之中,忽听山上传来低沉的号角。
“放火——!”
瞬息之间,千铳齐发,旋膛火铳爆出刺目的火焰。子弹呼啸穿透夜色,精准击中敌阵前排。
“轰轰轰!”三门火炮同时点燃,谷中顿成炼狱。
安德烈惊骇欲绝:“这不可能!他们怎会有旋膛铳!”
朱瀚策马上前,声音冷厉如霜:“你以为只有你西洋懂火?大明之术,岂能被外夷所夺!”
他抬手,又是一轮齐射,安德烈身中数弹,仰面倒地。
巴图鲁见状,彻底慌了。怒吼声中,他挥刀欲突围,却被火光吞噬。
朱瀚立于高坡,披着未解的战甲,冰霜在他眉角凝成一线。
他静静望着被焚毁的敌营,心中无喜无怒,只是一种深沉的寂然。
徐谦上前,拱手道:“王爷,敌军彻底溃败。巴图鲁死于乱军,西洋人安德烈尸身也已确认。”
朱瀚点了点头,淡声道:“命人收殓阵亡将士,立碑纪功。其余——清查俘虏,务必找到谁与西洋勾连。”
数日后,凯旋的军队缓缓南归。沿途百姓夹道迎送,感恩声震天。
可朱瀚心中,却愈发沉重。辽东虽平,但他清楚,这场乱战并非偶发。
有人在北地引西洋火铳而入,有人散谣朝中生变——这些线索,如蛛丝般牵向京师。
三日后,京城,奉天殿。
朱元璋端坐龙椅之上,面色铁青。朝中文武尽皆肃立,殿中气压如山。
一名御史跪地,高声道:“陛下,臣有奏章。瀚王虽在北地有功,但擅自调兵布阵,越制造炮,甚至在辽东设立工坊,恐有不臣之心!”
“放肆!”朱标拍案而起,脸色惨白,却声音嘶哑,“皇叔为国死战,救辽东于危,竟被你污蔑?”
御史却昂首不屈:“太子殿下,忠奸自有天理!辽东之战未奉圣旨,神机营新制火铳出于何处?天下军器,皆该归兵部管辖!若人人可造,岂非祸国?”
殿中一片喧哗。
朱元璋缓缓抬手,威势压下满堂喧嚣:“够了。”
他眯眼看向那御史,语气平淡得可怕:“你说瀚弟擅权,有何凭证?”
御史冷汗直流,却硬着头皮道:“辽东俘虏中,有人供认西洋火铳是由瀚王改制而得,甚至命人私设工坊,此举——”
朱元璋抬手一挥,金案震动。
“来人——将此人打入诏狱,待朕亲审!”
殿中一片死寂。
朱标忍着咳嗽,艰难行礼:“父皇明察,皇叔绝无他心。”
朱元璋缓缓起身,走下龙阶。那一刻,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无比威严。
“瀚弟若真欲乱朕之国,还需费心造铳?他若反,满朝还立得几个?”
众臣俯首,不敢作声。
御书房。
烛火摇曳,朱瀚单膝跪地。朱元璋坐于案后,沉默良久。
“瀚弟,你的功,朕都记得。但你也要记得,大明的权,不容一人独掌。神机营虽属你建,但终要归朝廷节制。”
朱瀚低头:“臣弟明白。只是北地余党未尽,西洋人已插手。若我等不早作准备,恐有后患。”
朱元璋眼神深邃,缓缓道:“你说有外夷干政,可有证据?”
朱瀚将一份俘虏供词呈上,字迹潦草,却清晰写着“红发商人”、“洋铳火药”几个字。
朱元璋看完,眉头紧锁,久久无语。
“看来……天下未平。”
朱瀚抬头,目光坚定:“皇兄,臣弟有一法,可防后患。”
“哦?”
“臣弟愿设‘帝国工坊’,由兵部名义统辖,实以神机营为骨干,集中研制新式火器与车铠,亦可兼训新军。此法既能防西洋夺术,又能壮我大明之威。”
朱元璋沉思半晌,低声道:“此事,你可自行筹办。但不可独掌——太子须参与其中。”
朱瀚叩首:“遵旨。”
工坊初设于京郊,名曰“天机营”。由朱标监修,朱瀚掌制。
厂房夜以继日地运作,铜铁叮当,火花照亮夜空。
系统提供的蓝图在他脑海中浮现,他暗自指点工匠:“枪管螺旋,精磨至一线之差;铁轮运载,以绞盘代木辘。若能成,此火炮射程当倍增。”
徐谦在一旁低声:“王爷,若此物成,天下再无人敢犯。”
朱瀚却摇头:“若我大明真强,便要不止是武力。朝堂之腐,亦是战场。”
次日,朝堂又起风波。
刑部尚书上奏:“陛下,京郊工坊耗银万两,铁料不计其数,且军机重地,竟有异图者混入。此事若不慎查,恐为后患。”
朱元璋眼神一冷:“冯胜。”
冯胜出列,低声道:“启禀陛下,臣查得有人暗通海商,盗卖军料。此人自称奉命于……瀚王府。”
殿中气氛骤凝。
朱标面色苍白:“荒谬!”
朱瀚缓缓转身,神色平静:“陛下,此事臣弟可查明真相。但愿父皇三日后再夺。”
朱元璋凝视他片刻,终于道:“好,三日。”
三日后,朱瀚携卷入宫。“启禀皇兄,贼人已获。”
他抛下一叠文书,正中印着一枚外洋徽章。
“此人本为辽东俘虏,被暗中放回,潜入我工坊,盗图售洋。背后主使——乃户部尚书蔡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