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现在不是德鲁伊吗？”艾林奇怪地道，“我记得昨天说过，踏入‘橡树林’就是一名正式的德鲁伊了。”
泽比·奥尔特加粗糙的老脸都涨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当然是德鲁伊，但你需要一个更加专业的组织学习……我也不是说猎魔人不好，或是狼学派不如玛伊纳，但……”
老德鲁伊语无伦次，脸上粗糙的皱纹颤抖着，脸越涨越红。
不过大致的意思，艾林是听懂了，也大致理解现在他“表现”出来的天赋，在德鲁伊中估计都是一个相当罕见的水平。
他倒也不觉得泽比·奥尔特加因为前后表现出的天赋表现不同，显得过于世故。
倘若他只是一个未经社会敲打的刚下山的十四岁猎魔人，那他可能会这么想，或许还有可能因为泽比·奥尔特加语气中暗含的对猎魔人的贬低而心生不悦。
但两世为人的他不会。
相反，他只觉得心里暖意洋洋，像在泡温泉。
因为在没有展现出任何天赋，甚至近一周连冥想都进入不了的时候，泽比·奥尔特加一个在玛伊纳德鲁伊之环地位崇高的大德鲁伊同样没有展现出任何不耐烦，反而一直安慰他，悉心查漏补缺。
慈祥又尽责，就像前世艾林曾经遇到过的那几位老师一样。
明明学生的前程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偏偏看不得有人虚耗年华，白白浪费了青春和天赋，走上歧路。
艾林背叛狼学派，加入玛伊纳德鲁伊之环对泽比·奥尔特加有什么好处？
玛伊纳德鲁伊之环又不是人身依附非常强，能帮导师挣钱的班·阿德和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
学徒地位高了，也不可能让导师的地位也蹭蹭往上提。
说白了，德鲁伊之间就没有什么地位高低的说法。
一群没有任何世俗欲望，成天窝在深山老林，与野兽为伴，一冥想就是好几年的大德鲁伊，有什么世俗利益可争夺的？
他们甚至比梅里泰莉神庙都更没有地位和阶级的分层。
而且一旦艾林真的听他的话，泽比·奥尔特加反倒是既得罪了各个猎魔人学派，又在玛伊纳德鲁伊之环吃力不讨好。
当然。
估计泽比·奥尔特加这时都没想这么多，他只是个纯粹的好老师，脑子一热看不得学徒浪费天赋罢了。
所以……
“谢谢你，泽比·奥尔特加导师，”他真诚地道谢，“不过我在狼学派很好，而且做一个猎魔人，也不妨碍追寻自然之道，不是吗？”
泽比·奥尔特加有些急了：“怎么会不妨碍呢？猎魔人……猎魔人……”
他看到了艾林平静的蓝色猫瞳，拥有那种眼神的人，是意志坚定，不会轻易被人说服的。
冷静下来之后，泽比·奥尔特加也忽然意识到，倘若艾林真被他说动，会有一大堆说不准会让两人身败名裂的后果。
他一个快老死了的老德鲁伊无所谓，问心无愧，名声臭不了几年就要去侍奉自然之母了。
但艾林的时间还长，还有很长很长……
虽然现在的猎魔人很少像猎魔人教团时期，讲什么荣耀和责任了，同为猎魔人正统教派的熊学派甚至只看酬劳接委托，时不时还会客串强盗。
但一个猎魔人不去做他主业，依旧是不被允许的，而且是大忌。
猎魔人一旦成为了猎魔人，那就一辈子都是猎魔人，一辈子都是人类清理魔物的杀戮工具。
一把剑可以误伤盟友甚至是剑的主人，但唯独不可以不杀人。
不杀人的剑只会被风雨锈蚀，甚至为了防止其他剑也生出异端的想法，必然会被残酷地折断，高高挂在城门上，以供众目睽睽而视。
泽比·奥尔特加沉默了几秒，抿了抿干涸的嘴唇。
“抱歉，艾林，是我考虑不周了。”
“没事，”艾林轻轻摇了摇头，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泽比·奥尔特加又沉默了几秒，才点点头：“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那就现在吧。”
他看着猎魔人宠辱不惊的样子，感受着猎魔人身上令人越发亲近的自然气息，心里愈发惋惜了。
为什么这么好的孩子，竟然是个猎魔人……
——
离开艾林居住的小木屋，泽比·奥尔特加导师在前面引路。
莉迪亚居住的地方并不与艾林在同一片区域，而且距离相隔并不近。
玛伊纳德鲁伊之环是个很古老的德鲁伊之环，其中所有的居所并不如人类城市里的那样有规划，而是曾经都是由玛伊纳德鲁伊之环生活过德鲁伊自行建造的居住区。
所以由于不同德鲁伊的喜好，有的距离附近的玛伊纳城池很近，有的却不然，虽然屋子不允许被建造在玛伊纳德鲁伊之环的内环，但大多数也是在外环人烟稀少的地方。
另外有的居住区大，有的居住区小。
有的居住区，房屋如艾林的小木屋，建在古老橡树下，看起来像从粗壮的树干里挖出来的屋子，有种《魔戒》夏尔村的感觉。有的房屋则是用粗粝的石块砌成……
而且即便是同一片居住区，建筑形式也大有不同……
不过或许因为因为建造者是德鲁伊。
虽然建筑形式千奇百怪，但大多都与周围的环境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相当有韵味的景观。
伤势刚痊愈的时候，艾林还挺喜欢在玛伊纳德鲁伊之环的外环闲逛，看德鲁伊们的不同巧思与自然融合下的瑰丽造物。
话说回来。
艾林当时因为需要接受薇森娜的治疗，而薇森娜毕竟是玛伊纳德鲁伊之环的女主人，日常有不少事务需要处理，所以给他安排的地方在玛伊纳德鲁伊之环，称得上是主道的附近。
但莉迪亚不同。
莉迪亚居住的地方，艾林在闲逛散步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去过。
虽然同在玛伊纳德鲁伊之环的外环，但距离主道实在太远，甚至都没有一条人行踩出来的主道，而是直接走进了草木旺盛生长的灌木丛。
“莉迪亚选择的屋子最初是一个来自史凯利杰群岛的德鲁伊，”泽比·奥尔特加似乎看出了艾林的疑惑，打破了一路上的安静，“史凯利杰群岛气候险恶，风暴、寒冷和暴雪在那座群岛都不罕见。”
“因此出身史凯利杰群岛的德鲁伊大多崇尚用苦行，以磨砺意志和对自然之母的信仰。”
“这位德鲁伊在曾经来过玛伊纳德鲁伊之环，出身史凯利杰群岛的德鲁伊中，居住得都算非常偏远的。”
艾林闻言，好奇地问道：“除了莉迪亚，这间屋子居住过的人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