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死时,他三天未闭的眼带着血丝,干涩的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没有泪,从头到尾,他都不曾落下一滴泪。
怕死,那时候真怕。
直到最后一晚,那个黑夜,母亲硬生生咳出一口黑血,她三天不曾说话,每次被强迫,也只是尖叫,挣扎。
那时,她说:“江也,好好活着。”
这么多人,在劝他努力生活,他差一点,就放弃了自己。
还好不晚,想回头,从来都不晚。
许窃想回房间睡觉,沙发上躺着几个孩子,盖了床被子只留了狭小的空间给她和江也。
“我要去睡觉。”
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的江也脱口而出:“等会再去。”
她转头看了眼电视,再看了眼身旁的小妹妹,又看了眼两人,蜷缩在一床被单中的诡异模样。
实在觉得此地不易久留。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睡下了,她想去,江也死活不让。
野蛮的男人。
实在受不了了,她轻轻靠在沙发上,头一点一点的,直到身旁的江也,伸手将她的脑袋,强行按在自己肩上。
她不明所以,困意全无,眨眨眼:“你干嘛?”
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你先睡,我待会叫你。”
她弱弱举爪,声音发软,模样可爱极了:“不叫行不行?”
“不行,快睡。”
她点头,一把倒在他肩上,欢快答道:“好咧。”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耳边有人在轻笑,似乎在摇头,似乎在说:“笨家伙。”
她跟着他温柔得的声音,不自觉弯唇,扯了个笑。
一定很傻吧?即使你没笑出声。
大约半小时后,江也轻着动作,推了她两下。
形似挠痒痒,许窃觉得他没想过要叫醒自己。
直到江也,在她头顶拍下一掌。
她睡得懵逼,醒得也懵逼,揉了揉眼,抬头看他:“怎么了,开饭了吗?”
“对啊,吃猪肉,许窃味的。”
她撇了撇嘴,不想理。
谁知江也伸出手,仔仔细细盯着手腕的表,在数,低沉的声音格外好听。
“10”
“9”
“8”
“7”
“6”
“5”
“4”
“3”
“2”
“1”
他抬手捏了捏她皱在一起,带着疑惑的小脸:“恭喜许窃,今年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江也。”
许窃眨了眨眼,指了指沙发上的小妹妹:“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她。”
谁知江也突然捏住她的食指,扳回去,握拳,放在手心,他淡淡一笑,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他薄唇轻启,声音温柔又清脆,第一次,让她,觉察到突如其来的心动。
他说:“以后的每一次新年,你看到的第一个人,都将会是我江也。”
“限期为、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