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到发工钱时,他们都懵了。
“管事,这不对吧!”
一个中年人看着自己到手的十钱,其中只有两个是秦币;其他的甚至都是早就没人要甚至朝廷都停产了的楚币,市场上几乎都不收了,等同于没发。
“我一个月干满了,还加班了十几个时辰,我虽然不会算数,但怎么也有六十多钱吧?”
“三十钱一个月,干满了十钱奖励,加班十二个时辰十二钱,总共五十二钱。”管事给他算了一笔账:“但是你这一个月下来,吃的用的都是厂里的,住宿十钱、伙食十钱、工具十钱,还有厂里向官府给你们每人交了五钱的保证金保护你们的安全,还有五钱的税,这就四十钱了;另外还有两钱是厂里对你们的管理费,所以你到手就是十钱。”
中年人听得目瞪口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虽然没去过秦国,可也听说过在秦国工厂里做事,哪怕是楚国人去当临时工,也能足额拿到六七十钱,要是当专职工人估计能拿九十钱,要是秦人干的话能有百钱。
你们不是说和秦人一样的吗?
怎么我到手就十钱了?
“是和秦人一样的工钱没错啊,楚人去秦国干临时工也差不多是这个钱。”管事说:“可只是工钱而已,又不是所有方面都一样,秦国朝廷的工厂矿石是统一调配的,而我们运过去不要成本吗?掌柜的又不是撒币!”
“那你们一开始怎么不说?只说了时间!”中年人气急败坏。
“你们也没问啊!”
中年人:“???”
这也是理由?
“你还站在这干什么?”
管事的一脸不耐烦:“你到底干不干?你不干的有得是人干!”
这个时代,一个掌柜、小吏、或者有足够养活家人田地的自耕农,这种中产阶级,一年下来收入估计也就一千钱左右;这还是总收入,不算开支。
对于更多的底层百姓来说,一年下来能有二三百钱都是好年份,平均下来,一个月的产出也就十钱的价值。
等交完国家的税赋,一年干下来不欠债就是好的了。
而现在,这厂至少能拿到十钱、到手的十钱。
对于普通人来说,至少比没活干或者累死累活没一个钱存下来要好。
但这不是欺骗人吗?
“我可告诉你们。”管事的冷笑道:“马上就下雪了,可还有许多人等着攒钱过年呢,我们掌柜的好心招你们来干事、给你们提供做工机会,你们不感恩就算了,还抱怨给钱给少了?”
“要不是掌柜的出现,你们能有今天?你们能拿到这钱?还在这拿秦人说事,你是秦人吗?人要懂得感恩!”
“爱干就干,你要是有怨气可以去报官,但我可告诉你,你们入厂之前可是签了做工约定的,合法合规,而且我家掌柜的是为屈家做事的,换句话说是为朝廷做事;朝廷都认可我们矿场,你们这些得到利益的居然还在这不知足?”
“你们对得起厂里、对得起屈家、对得起朝廷吗?”
一番话下来,把许多劳工气得半死。
他们累死累活干了一个月,还有三十多人死在了矿洞里,可结果一个月下来就这?
但让他们感到无力的是,管事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至少在楚国的现实下,这是一个荒唐的事实。
他们被秦国唤醒了一点自我意识。
可楚国用冰冷的现实告诉他们,这才是你们的命运。
“你们这样欺负人,不怕被秦人知道吗?”中年人气急之下愤恨说道。
管事顿时眼神不善。
“楚国还没亡呢,你这是心向他国?”
“来人,我怀疑此人是秦国细作,抓起来交由朝廷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