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年许许也没有回来。杨武在附近暂且住下，每天都会来看看。比起符不离，他似乎显得更担心年许许一些。

符不离的小月饮楼每天要处理的病人并不少，虽说眼下令牌使们并没有都在去送离月牌，但因为南疆的战事，从来没多给过小月饮楼额外费用的季归，一直在送受伤的猎魔人来。

自离月牌的规矩建立以来，符不离从未与季归商议过任何有关治病救人的规矩。但这一年多来，也不知季归是不是敏锐地拿捏到了小猫娘的敏感点，每天送来的病人从来不会多，若是小病则可能多个三五人，若是大病通常一整天也就三四人，费不了她多少功夫。

这种程度地压榨符不离也懒得抱怨什么，以前是为了练手所以纵容，现在熟悉了，治病也快，耽误不了她多少时间。而且小月饮楼不营业，离月牌送出去的速度其实不快，要是一整天都没有病人来，她也会有些无聊。

离月楼建立的初衷是随便卖些茶点，如今已然成了许多猎魔人的玩乐点，自从开始卖酒水之后，生意更是好得厉害。

有李家做后台，货物渠道根本不是问题，李家本来就十分明白这帮猎魔人喜欢什么样的酒水，所以供应来的都是极为上乘的好酒。并非包装好的，而是大酒坛子装来的。

符不离不懂酒的好坏，但这些猎魔人们都很懂。价格比外面贵了不少，但只要品质一流，这些猎魔人也没觉得自己是冤大头，反而总在夸这里的酒和别处不一样，好的很。

其中一个酒坛子里被符不离丢入了些药材，并无特别的功效，只是能一定程度的御寒而已。现在的天还很冷，她总能看到喝完酒后脱光了衣服的猎魔人。她担心这帮人会被冻死，所以才额外加的佐料，但就结果而言，似乎他们变得更喜欢喝完酒后脱衣服了。

去离月楼里闲逛，符不离注意到猎魔人们讨论的重点几乎都围绕着南疆。

邪气沼泽过去一直存在，是如今大陆上最令人不安的存在，全天下的猎魔人都知道。如今猎魔公会有心要处理，号召猎魔人们前去围猎。

邪气沼泽小型魔物也不少，猎杀魔物虽然危险，却也能带来能力的成长。相对安全的无双城的魔影洞天小型魔物总容易被杀完，需要四处去抢才能杀到几只，外界流窜的小型魔物也不少，但寻找比杀死要困难。

邪气沼泽危险重重，过去人们很难形成有规模的营救团队，况且因为沼气的存在，小规模的探索太过危险。现在有猎魔公会驻扎，大批量的人员带来的安全感是史无前例的，所以猎魔人们也十分愿意前往邪气沼泽通过小型魔物刷取经验，这可是提升魔力难得的机会。

符不离很想提醒他们，如果刷经验，其实去东海更好，那里就是普通人丢个鱼雷都能赚取不少魔力，比起岸上与人类斗争了很久的魔物，海里的小鱼儿不仅呆，还没有防备，十分好杀。问题是数量太多了，而且怎么过去也是个难题。

南疆的巫医们还在试图寻找圣女去哪里了，近来似乎也没有听到多少关于南疆人的事情，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的情况。

圣女的身份她其实不那么在乎，她不亏欠南疆人什么，这时候一走了之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倘若哪天那边真的出了什么情况，又恰好被她知道了，她也许会用圣女的身份再去看看吧？

眼下，倒是年许许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更让人在意。

年许许不会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又或者，在海上迷路了，找不到怎么回来了？

而在年许许回来之前，另一个消息迅速轰炸了整个五帝城。

东海沿岸，两座城市的边缘，都涌现出了大范围的红色潮水。

那诡异的红色潮水，初次见到便使得许多人沉迷其中，原本只是在海岸玩乐的人们，一个个都开始变得极为不正常。

虽然红色潮水到来之前，周围巡逻的船只就已经发现了情况并进行了汇报，有些海岸及时隔绝了游客，但更多的地方，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岸边的人尚且有获救的机会，遭遇红潮的渔船许多都失去了联系。随红潮而来的狂风，足以掀翻小型渔船，而红潮来的又悄无声息，根本来不及逃走。

官方将这一场灾难命名为——赤潮。

而随着赤潮的出现，杨武的视频被再一次翻出，那些渔民古怪的身姿，终于被人们所重视。

“果然还是来了啊。”符不离看着新闻，小声道。

“不离姐姐……你说沿海的地方，不会都会沦陷吧？”小龙萝有些担忧。

“不会的，杨武都能挺过来。”

“你有没有什么特效药，可以让他们不受影响呀？”小龙萝问。

“有办法啊，对抗诱惑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提供一个更大的诱惑，但是我要是出手了，那人类不是更完蛋啦？红潮只是让他们变成魔物而已，我可是能让他们都变成我的奴隶。”

“变成你的奴隶……又不是什么坏事吧？”

“……………………你认真的？”

“认真的。”

“哎……也是，你已经坏掉了。”

“我哪里坏掉了，不离姐姐不一样，是特别的。”

符不离苦笑了一下：“你是真不担心我被全人类通缉啊。”

“我觉得不离姐姐很好啊，又可爱，又善良的。不懂不离姐姐好的人，都是蠢蛋。”

“好啦好啦，知道小龙萝相信我了。给你魔力就是了，别蹭了。”

小龙萝一直在用脸蛋蹭她的脸，蹭得她脸蛋都软乎乎了许多。

符不离不由心头暗道，真是的，这个小龙萝是不是越来越记不住她原来的岁数了？还是真的如她所言，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也太自然了吧？

小龙萝的呓语当然不可能实现，不管为了人类考虑还是为了她自身考虑，这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赤潮涌起，这场灾难的哨声早就吹响，没能及时做出应对本就是人类自己的问题。

当初作为死士，她便一直有万事做好最坏的打算的习惯。若是赤潮人类无法应对，所有人类都堕落成了魔物，那么她大约会选择将一部分人圈养起来，作为人类种族的延续吧？

她早先便想过全人类都变成魔物的景象。

总会有一部分人能够抵御住魔力对精神的侵蚀，人类的文明不太可能就此消亡，但人类这种生物却有可能不复存在。目前来看，魔化之后的人类几乎很难维持人类的原貌，要是将来的后辈忘记了人类本该是什么样子，那也太可怜了。

——是的，符不离早就想到这一步了，并且还做出了一定的计划，人选都做了一些预设，比如她的同学，比如周围的邻居。

赤潮出现，杨武的视频被人提起。当初笑话过他的人也并未道歉，只是忽得就转换了阵营，开始骂起了当初怀疑他的人。

杨武并未参与这场纷争，他坐在小月饮楼里，发着呆。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的名声上。

他不理解。

普通民众不相信他的判断，他完全理解。很多普通人甚至不知道魔狼有多么可怕，甚至发表过这么可爱的动物为什么要杀死的言论，实在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