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着梳着,念着念着,阮嘉忽然红了眼眶,哽咽起来:“那时候你和豆芽菜似的,跟着我去定州府,
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可现在你都要嫁人了。
嫁人,嫁的还是那样无双的人物,多好的事情啊……”
可是当初的家如今支离破碎。
送嫁的人只有她一个。
阮嘉在这样的一片喜色之中,心里酸涩难受的实在压不住。
可又看着满室的红,满室陌生的喜娘,阮江月大妆之后明艳摄人的脸,不得不压下那些难受。
她吸着鼻子抹了一把脸,继续念完后头的吉祥话,把那一缕发挽进发髻之中,别上珠花,而后转到阮江月面前。
阮江月的严重此时也已经有了湿气。
阮嘉捏着帕子,小心地擦拭她眼角的水意,轻笑着说道:“大好的日子,这么漂亮的妆容,你可是不能哭。
不然重新为你上妆,吉时要耽搁的。”
阮江月扬起下颌吸了吸鼻子,朝阮嘉笑道:“姑姑说的是。”
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后到了。
皇后是代替大靖帝王前来送嫁的,也是今日除去阮嘉之外,唯一送嫁的女眷,是靠山王辞不掉,阮江月也须得礼待的。
颜珮便将阮嘉带出去暂时回避,也顺带梳妆换衣。
皇后进来后,与阮江月说了些温柔体己的话,吉时就到了。
皇后陪着阮江月离开那院子,一起往前厅走。
阮江月如今的头衔是公主。
照理说是要去宫中专门举办大礼的宫殿在文武百官、皇室宗亲的见证下行礼,并且祭祀天地以告祖宗。
但阮江月并非土生土长的大靖公主。
她是半路被找回来的,而且并非帝王之女,是靠山王的女儿。
那么这一项更显公主地位和皇家威风的大婚礼仪,就在礼部官员再三斟酌,请示大靖帝王以及靠山王后摘除掉。
并由靠山王加了刀阵,以及铁骑护卫婚嫁队伍,绕整个京城大街两项。
这两项也是阮江月看过,没什么异议的。
她和霍听潮也没有迎亲之说。
霍听潮在吉时到达靠山王府,他们在靠山王府行礼,然后游街,最后回到新宅——杨熠给她准备了一座羲和公主府。
府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等一的好。
曾要阮江月去瞧一瞧,不过阮江月兴致缺缺,并不曾去过。
迈步跨入大厅的那一瞬,阮江月想其实没去瞧过也很好,今日的一切都是新鲜的,都能期待一下。
礼官高唱:“吉时到——”
阮江月在喜娘的扶持下走到大厅正中,那里早有一人等候。
阮江月顺着喜帕的边沿,看到红色的长靴,红色的袍角,感受到手中牵着的红绸被喜娘递到了那人手中。
他还轻唤了一声“年年”,声音很低,带着几分以往不曾有过的紧绷。
阮江月就弯了唇角,手轻轻拉了拉红绸,给他回应。
礼官唱喝:“新人行礼!”
整个大厅很快安静下去。
靠山王自是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左右,一边是须发灰白,眼含湿意的霍老爷子,右边则是紧张又欣喜的阮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