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页写着:子辰年九月初九,呕血,走火,经脉痉挛。
她捏紧了那书册,朝栖霞道长看过去:“这是……他练功的记录?我们上山的时候曾有人说清心境。
这是练清心境的记录吗?怎么会一直走火入魔?”
她曾有些好奇清心境。
霍听潮也说过,等上了山就告诉她。
但上山后整理安顿,后来又解毒泡天池,还说那天池下的船只,霍听潮那个来自异世的母亲等等。
新奇的事情太多。
以至于阮江月都暂时忘了清心境的事情。
现在,这册子里面记录的东西,又重新拉起阮江月的疑问,并同时带起许多不确定的惶恐。
栖霞道长说道:“他练清心境不曾做过记录,公主翻看的这本是他疗伤的记录,后面、
公主先翻一翻再说吧。”
“……”
阮江月深吸一口气,视线收回,迅速翻看那本册子。
翻完那一本后,阮江月又去翻看别的。
那些书册有三本是记录走火入魔的,还有一大部分是记录养伤的。
那些书册都不厚,每一页除去日期后只记录几个字,因而阮江月看的很快,没多会儿,就将所有的书册全部看完。
但那些书册上,每一页中记录的几个字,却尖锐而沉重。
他们堆积、累加在一起。
阮江月看着那些字,仿佛能透过纸张,看到霍听潮曾经受过的苦,遭过的罪。
她曾听他说过,是栖霞道长治好了他的伤,教导他武学、医术等。
但她却不知道,霍听潮曾经轻描淡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是这样尖锐又沉重的过程。
栖霞道长的声音缓缓响起:“他被靠山王送到山中来的时候,身体破碎,已经是一个死人。
但他求生意志坚决。
明明只吊着半口气在,却硬生生撑了数月,竟缓过一口气。
老道惊叹,就用尽毕生所学,又花一年时间,终于将他治好。
他在青阳关外受伤太重,即便老道用尽全力,他也只能活命,经脉接续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但却手无缚鸡之力,再无法练功习武。
他知道身体的情况后,有些失落,但很快就平静了。
老道以为,他是经历生死之后看开了,却不想,他竟表面平静无波,暗中偷入我武霞山藏经阁内,强行习练武功。
武霞山中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包括老道在内,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偷入。
要不是他不懂得内门吐纳法则,去试探门内弟子被我察觉异常,我恐怕到最后也不知道。
那夜我跟着他到了藏经楼内,瞧见他坐在角落运功。
我山中秘籍讲究循序渐进,有一套由浅入深的练法。
他固然聪明,但是急于求成,以至于经脉逆行,走火入魔,呕血到地,眼里也不再是平日对着所有人的温良平静。
那双眼里全是嗜血的仇恨。
他说他要报仇,绝不可能在武霞山做一辈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能之辈,他要杀光所有大靖人。
那一刻,老道也怒从心中起。
我倾尽全力救他,他却如此不爱惜捡回的命,还想恩将仇报!
武霞山开山立派百余年,凡入藏经楼偷学武功者,按照门规废除武功打断全身经脉,赶下山去。
我那一瞬,便要践行门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