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医官年纪都不小了。
平素据说在营中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
但对霍听潮的夸赞却是毫不吝啬,足以见得霍听潮真是叫他们开了眼界,帮了大忙了。
霍听潮笑着道了声“谬赞”,看向阮江月时声音放低了几分:“稍等,马上就好了。”
阮江月点点头,也不在医帐等着,直接出去了。
大约过了半刻钟,霍听潮从医帐出来。
阮江月说:“你跟我来吧。”
霍听潮便跟上去。
阮江月带他到了自己那帐中去,饭菜已经摆好,正好都是温热的。
阮江月自行入座,拿碗筷。
霍听潮顿了一瞬后,也泰然入座。
“给。”
阮江月把碗筷递给他。
他伸手去接的时候,忽地看到阮江月手腕上的银镯,就是微微一怔,继而视线落到了阮江月的脸上。
“拿着啊。”
阮江月把碗筷又往霍听潮面前递了递,“怎么,看到这个镯子觉得我偷拿了你的东西,你要审一审我不成?”
“不是!”
霍听潮脱口而出。
他只是意外,又欢喜。
他先前的确想过这两日要不要把这银镯再给她带上……这个东西对他意义非凡。
但他为她戴过两次,都被退回了。
他琢磨这镯子再非凡的意义,其实都是普通,而且兆头也不怎么好,他就想着,等回头给阮江月寻个什么更好的东西。
却不料,阮江月自己套回了手腕上。
霍听潮一笑,把碗筷接下,“我的任何东西,你想拿就走。”
顿了一下,他又无奈叹息:“不过我一身清贫,也没有什么值得让你拿的,只盼你不嫌弃我就是。”
“嗯?”
阮江月挑眉:“谁说的?我还拿了别的呢。”
霍听潮迟疑:“哪个别的?”
“这个!”阮江月从怀中勾出那玉树腰佩,粼光波动的玉树,带着流苏在霍听潮面前左右晃动。
“我翻看了你的柜子,还有抽屉,这东西我也拿了,我会好好收着的。”
霍听潮笑了起来,“只要你喜欢就好。”
阮江月心说:怎么可能不喜欢?
当初就是因为这玉树,以及他送玉树时候与自己说的那些话,让她彻底喜欢上了他,这个东西在她心中何其重要?
只是南陈的那两次撒手,激的她生了怨恨,才将东西退回。
如今想想,自己自诩坚强果敢,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难得住她。
但实际上她也任性且幼稚。
明知道霍听潮身陷身份捆绑难以挣脱,知道他的不易,她一样幼稚又无可救药地选择怨恨他。
此时此刻,直面所有,也明白一切。
阮江月不由扯唇,心底厌弃自己的幼稚、无能,以及那些称得上矫揉造作的,对霍听潮的冷淡。
她深谙人性,明白时局所困,所以她对别人,都是镇定而冷静的,甚至对别人都是没有太多要求的。
可她对他却要求苛刻。
她的一点性子全撒在他身上了。
也亏得他有耐心……
总归到今日,一切尘埃落定,她的心重新宁静。
这一回,不是被迫接受现实,破罐破摔不顾首尾的宁静,而是真的明白缘之一字,波折艰难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