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青阳关,将士们饮酒欢腾,阮万钧亲自带李冲巡营,那一幕好像已经很久远,但却刻在阮江月的心底。
她现在成了这大靖北境军营的三军主帅,不必刻意去学阮万钧,行为已经渗透在骨血之中。
她带着林坦绕了一大圈,确保每一个位置都是稳妥的,这才往回走。
不过往回走的时候,她脚下就有些轻一下重一下了。
林坦嗅到了她身上酒味,忍不住说:“咱们这北边的酒很是烈性,寻常壮汉喝个半壶也得放倒,公主还是要悠着点才行。”
阮江月朝他笑:“我知道,我只喝了几杯,好着呢。”
话落,她脚步又稳妥起来,朝着霍听潮那小帐走。
酒壶在那,他也在那。
先前说好了寻完营回去的,他还在等她。
她穿过营帐,终于来到那小帐之前,一撩帘子进去,暖气扑面,帐篷里却是空空如也。
阮江月纳闷,人呢?
她探出身子来四下看了看,不见人影。
原本给霍听潮守帐的几个士兵,今日也被阮江月遣去休息,权当是过节了,这便没处询问。
阮江月只得往远处走了走,问站岗的士兵。
那士兵竟看到了——霍听潮朝医帐去了。
阮江月一边思忖他跑那干什么,一边脚下不停,直接转往医帐。
霍听潮住的这帐篷就在医帐附近,阮江月转了个弯就进到了医帐之中。
除夕夜,医帐里面也没有人。
伤兵都被抬到更温暖的帐篷去修养了,这里被人收拾整理过,干净整齐,药草气息浓郁。
阮江月看到,霍听潮在靠墙的药柜前拿药材。
他回头看到阮江月,温和一笑:“你等会儿,我拿两样回去泡水……这酒太烈,你的喝的太猛,怕是烧喉。
不喝点别的降一降,喉咙要干痛好几日。”
“哦。”
阮江月走近,朝他拉开的抽屉看了一眼,不认得是什么药草,也不好奇,视线重新落回霍听潮身上。
帐篷里光线很是昏暗,只亮着两根蜡烛。
这样昏暗的光,反倒把霍听潮那轮廓照的很是深邃,还似泛着几分朦胧的柔光。
阮江月盯着盯着,喉咙滚动,不觉间慢慢踮起脚尖。
霍听潮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注视,以为她是有些不耐了,便回头安抚:“马上就——”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阮江月的唇落在他的脸上。
她亲了他的脸颊一下,稍稍退开,又上前,亲在他唇角上。
霍听潮瞳孔微缩,神色深沉地看着她。
阮江月又向前凑,轻轻的吻落在他的唇上,低低呢喃:“霍听潮,我其实很想你的,一直想你来找我。
可你没有来。
我对你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所以你想不要就能不要,想放手就能放手,你也可以不找我。
可是……我也没有去找你啊。
我父亲没有拦着我,大靖的京城没有人拦我,我也没有去。
其实我没什么资格一直怨怪你,恨你。
我自己也是个懦夫。
我怕我到了你面前,证实我真的没那么重要,那样我会受不了。
我畏缩,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私地等着你做选择,那样你要是没来,我可以恨你恨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霍听潮、霍听潮……我就是这么一个糟糕的,自私的,无理取闹的人啊,你怎么还来找我,还要永远陪着我?”
霍听潮没有说话,他俯身吻上阮江月的唇,用实际行动回答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