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叫别人不多想,明明没办法的事情,也说“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她实在是太久没见他了……
她想去看他。
又明白自己此时太过虚弱,实在是动不了,就朝着卢清看去。
女子身形单薄,双眸含泪定定看着他,不曾言语,卢清已看清楚其中的祈求和急切。
他心中长叹一声,如何能拒绝的了?
卢清一手扶着阮江月的手肘,一边拉来一件厚披风包裹在阮江月的身上,落下一句“我带你去看”,便张开手臂把阮江月横抱起。
他带着阮江月出了房间、出了院子,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座朴素小院。
院外有两个官衙官兵守着,见到卢清忙行礼:“公主、卢将军!”
卢清大步进去。
阮江月一路都朝前看着,深恐下一刻那人就出现在自己视线里,而自己却没看到。
此时进到院子里,她目光直接锁定那微开着门的厢房。
等卢清将她带进去时,阮江月第一瞬就盯住了躺在床榻上的人。
连日奔波,本就让霍听潮憔悴而狼狈。
土裕族营地内停留小半月,那里饮食都缺乏,洗浴自然是奢望。
而且霍听潮担心阮江月,哪还有心思在自己那些琐碎之事上?
来到这官衙,霍听潮是外人,卢清挂心在阮江月身上,不曾专门吩咐,再则霍听潮自己不让别人靠近。
这连番折腾,因因果果之下,此时的霍听潮完全不是以往阮江月印象中的样子。
他憔悴的整张脸上不见血色,嘴唇发紫,还干裂的起皮。
衣裳、头发也满布灰尘。
躺在那里悄无声息,甚至进出气息都薄弱的吓人。
阮江月的眼泪忽然奔涌而出,滴滴哒哒,掉在了卢清抱着她的手臂之上:“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泪珠隔着衣料落在皮肤上,卢清被烫的僵了身子。
他把阮江月放在床边。
阮江月就捏起袖子,往霍听潮脸上擦去。
卢清看她那泪流满面,又颤颤巍巍的样子,心里哗啦啦一声,什么东西碎成了渣,刺的心底血肉模糊,疼痛不止。
他心痛地看着这一切,好久好久,才勉强定神出声:“你现在身子虚弱,做不了什么,我派人来照看他吧。
你放心,我会把他照看好。”
阮江月还在擦着霍听潮的脸,月白的衣袖上擦出了好多灰黑尘土,眼泪也默默不停地流。
卢清的话,她听到了也似没有听到。
卢清上前握住她的双肩,“你得回去休息,你要是好不起来,就算想帮他做点什么,也做不到。
走吧。”
他重新把阮江月抱了起来。
阮江月心里清楚卢清的话是对的,可是依然不舍,她的手一直拽着霍听潮的衣袖。
直到卢清把她抱走,她不得不撒开的时候,才丢了开。
卢清带着阮江月原路返回。
来时他心情忐忑,怕阮江月看到霍听潮后的转变,此时回去,他的心里却彻底成了一片死灰。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永安王在阮江月心里那样的位置。
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那里,就赢尽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