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打颤。那只长狼在冰冷的水中翻腾,没一会儿就被呛死,尸体浮上了水面,正好映入慌忙赶来的伍德·万德的眼中。他极为愤怒,对着那只长狼的尸体开了几枪,宣泄着内心的怒火。
琼斯顺着脚下的光芒继续走着,他已离了那湖泊,脚再次踏上盖满白雪的石头上。石壁向两边阔开,露出大面的平地;在平地前方还有一条狭小、矮窄的道路,插入那座巨山的山间之中;琼斯抬头望去,竟发现那巨山山麓上有扇石门,旁边缠绕着藤蔓与春花,上方雕刻着一幅精致的画。
琼斯站在那扇大门前,不时回头看着被大雪吞没的湖泊,以及从这里延伸出去的石壁。他来到那扇大门前时,突然风吹草动,像是伴随着某种诅咒般朝琼斯身上吹去,把他扑倒在地;凄厉的大风随之飘向那被永世冻结起来的冰湖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去推那大门,大门却纹丝不动。他发现门上还有一个把手,却根本不能转动。他转而想爬上那陡峭的山脉,却发现根本无路可走——太陡峭,几乎垂直于地面,以他目前的力气来看,他完全不可能爬到这座巨山的顶峰。
现在,他离旅途的终点近在咫尺。他瘫坐在地上,却感如坐针毡。他在大门前来回绕走,却发觉四周都被岩石堵住了。他抓住一块岩石,刚想攀上去,却发现自己已没有那般大的气力。他摔在地上,背脊霎时疼痛,坐也坐不起来。
“该死的大门!”他再次咒骂,可是骂声却传遍了四周的山脉,一直延伸至无尽绵延的群山之中。就在这时,他感觉空气更加寒冷,而且带着阵阵低语向他扑来。他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些幻觉。
距离那片广大的湖泊已有多远,琼斯已记不得了。老实说,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究竟在这座巨山的门前待了多久——好像有几天,又好像有几个月了。他忘记了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夜晚——在巨山脚底,他根本不能准确判断时间,因为白天黑夜总是看起来一样。
他用爪子在岩石上刻下了天数:他刚到来这扇门,已经过去了两天,却还是无能为力。那颗宝石一直在闪闪发光;琼斯想要歇息,便只能将这块宝石握在爪中,遮住它耀眼的光芒,不让还在暴风雪中的伍德·万德察觉。
第三天时,他起身观察了一番巨山周围;除了起伏的群山,以及大小、高低不一的岩石,还有漫长的岩石海滩的岸线外,他连一个入口都未曾找到。进度在这里慢了下来,可琼斯却不知道该如何做;他再次回到那扇大门前,再次用所有的力气推着那扇大门。
突然,大门松动了些,上方有细碎的石块掉落。接着,那扇大门上的图画发亮了一些。琼斯的毛发竖了起来,他看向湖泊的东边,一股微风划过他的脸庞,在伤口上洒下点点冰霜。随后,那扇大门内忽然传出一声惊天的吼声,大门震颤,内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束缚。
“看来伍德·万德和他的小队要来了。”琼斯看向微风拂过的方向,一盏模糊的车灯正在大雪中闪耀,好似在寻找着琼斯的方向。车队将要再次到来,却没有地方能供琼斯躲藏,他只能再次奋力推着那扇石门。
忽然,琼斯感觉石门晃动了一下,几乎撞上了他的鼻子。他捂着受伤的鼻子,却发现石门开了一条微小的缝——如果他还能再把那条缝扩大一些,他就能跟着那条道路走入巨山中了——他的旅途将要到达尽头了,现在绝不是回头重来的时候!
“琼斯呢?他在哪?赶紧找到他!别让他跑了!”在一片寂静之中,琼斯听见了伍德·万德的说话声,车队已经停泊在这座巨山的边缘了。琼斯听见了激光枪上膛的声音。
他使出全身气力,用力推着石门,试着把石门推开一条更大的缝。然而,那扇石门却在这时巍然不动。琼斯累得大喘气,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车队的鼓声又让他站起来,重新敲打、又推又敲这扇古老的石门。巨山的光芒充盈了天空,琼斯看不见太阳与繁星。
他再度推着那扇大门,寒风给他镀上了一件冰霜似的外衣。他彻底疲累,身后的车队却紧追不舍。最终,一束激光射在了他身边,热气升腾,火药味飘入琼斯鼻中。琼斯停下了动作。
“找到你了!”伍德·万德大喊道,他正是开枪的那人。他用激光枪指着琼斯的心脏,短刀收在腰间,邪魅一笑,大步朝琼斯走来。他把一绺金发梳往脑后,神情放松又紧绷,握着枪的手紧紧发抖。他的模样像极了刚磕了药,病态的身躯早已盖满了白雪。
“终于找到你了,琼斯·伯格,你个小畜生!”他对琼斯大喊道,手指似乎就要扣下扳机了,“这么久了,就算你上头攻入了市中心,就算你们最终取得了胜利,你们也绝不会颠覆帝国的统治的!
“那么,琼斯,安息吧,尽管我也不想对你这么做!”伍德·万德说完,当即扣动了扳机,两束激光瞬间穿过了石壁,射入山体中。白雪抖落,细碎的石块掉在他们身上。伍德·万德开完枪后,便逐步逼近——尽管他还是拿着枪,有无数的机会射死琼斯。
琼斯使劲推着那扇石门,却根本拿其无可奈何。突然,伍德·万德的拳头打在了他的腰上,他疼得跪倒在地,却转身抓住了伍德·万德那件西服的下摆。伍德·万德当即用手肘捶击他的背部。琼斯吐出一口鲜血。伍德·万德把琼斯撞在那扇石门上,一只手就扼住了他的脖子。
他想拿腰间的短刀和对讲机,却被琼斯抓住了手。他使劲把琼斯往那扇石门上撞,那扇石门震颤了几下,灰尘落满了他们身上。琼斯一脚踢开对讲机,接着又准备把伍德·万德推倒在地,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伍德·万德已无心理会他那掉落的对讲机了,现在他就想直接杀死琼斯。
他一直把琼斯往后方的石门上撞,直到琼斯将一大口血吐在他身上。他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身上的鲜血,还不忘用胖手扼住琼斯的脖颈。
“等等!等等!”琼斯突然喊道——就在刚刚,他已被撞得不能呼吸,可是,他脑海中想到了一种大胆的、却也会让他丧命的方法。伍德·万德不想松手,可他还是没有打出下一拳。伍德·万德想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鬼点子。
“什么事?究竟是什么事,让我们在缠斗的时候停下了动作?”伍德·万德以嘲弄般的眼神看着伤痕累累的琼斯。他把激光枪丢下了,转而拔出那把沾了血的短刀。他在等待琼斯说完遗言。
“我想说,那个医生,”琼斯刚说出“医生”两个字,伍德·万德的脸上就抽搐了一下,“或许你跟他关系很好?对吧?让我想想,他是你的发小,还是你的助手——不对,你不可能对助手那般友好——还是说,你的情妇?你的伙伴?”
伍德·万德狠狠踢了他一下。“是发小;其他都猜错了。”说完,他就想用短刀扎进琼斯的咽喉。
琼斯再次抬爪说:“再等一下,再等一下!”伍德·万德只能不悦地停了手。琼斯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说道:“听我说,那个医生——我该怎么说呢?啊,对了,你有没有发现他身体内的某个器官不见了?”
伍德·万德摇了摇头。“他就这么被你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恶心至极。”他明显有些悲哀了。
“是啊,的确;但是,请你看看我嘴边——对,看到没?都是血。我告诉你一件事吧,我不光杀了他,还把他的心脏割了下来,吃了下去;如果有美酒的话,绝对会让我吃得更多。”
“那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伍德·万德虽然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琼斯还是在他脸上窥见了愤怒与悲哀。他抽出短刀的一瞬间,琼斯甚至能看见那闪烁的寒光。
他怒吼着就朝琼斯冲来,琼斯旋身躲过那把短刀的突刺,伍德·万德来不及停下,就撞上了石门;石门往后倒去,他却顺势抓住了琼斯的爪子,也将他拖入了下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