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秦羽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她握着拳，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两个月之前，他说他要赚大钱了，要买大的房子和好车。我问他怎么要赚大钱了，他和我说烽火公司的冯总找到了他，说要让他做林思思的经纪人，专门对接娱乐圈的资源。并且给周航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郜依然凑近了我，躲在我的身后，她也在偷听着。

“后来我才知道，这不是没有条件的，周航要想加入烽火公司，得到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还要在离开光影恋之前做一件事情。就是和林思思自导自演一出偷拍的戏，尽管不光彩，但是林思思会火起来，周航会加入烽火公司，成为林思思的经纪人。同时，光影恋的名声也会臭掉。”

秦羽后悔的挥舞着双手“我当时就不同意，我说，人不能这么干，不能落井下石。何况光影恋对他有知遇之恩，何况，在光影恋工作也是一份很体面的事情啊。”

她抬起头看见了我和郜依然“可是，太晚了，他做完这些事情才告诉我真相。我现在真的好后悔，我为什么没有带他去自首。如果那时候自首，起码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后果。他也不会死。”

郜依然突然问“他缺钱，为什么不和我谈，我可以给他涨工资啊！不对，他一定是遇见什么事了，你知道吗？”

秦羽笑了“他能有什么事，他说了，想给我买一间房子，一间很大的房子，在最好的地段，我每天不用在伺候那些刁蛮的客户和虚伪的明星。早点实现自己的财富自由，让我们无忧无虑的生活，让我们的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秦羽摸着自己的肚子。

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面前是一名可怜的孕妇。我恨不起来周航，也恨不起来他的想法，我可恨的只有这个世界肮脏的运营规则，和贪婪的人性。

她看着郜依然“周航确实想过老老实实在光影恋干下去，可是阳哥走了，总经理那个位置他以为他势在必得。结果空降下来一个汪敬，他时常和我抱怨，说汪敬的理念完全不适合光影恋现在的发展，他只是纸上谈兵。后来，周航就失望了。工作的压力越来越大，待遇没有提升。他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你们不了解他，他不愿意开口去提那些事情。于是才会想着跳槽，结果却成了别人的弃子。”

郜依然叹了一口气“两周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你也是光影恋的老员工了。”

秦羽轻蔑地笑了笑“我不要，孩子活生生的父亲变成了数字。我不接受，如果你们真的像周航那样热爱自己的事业，也不会有今天的结果。我和他都是普通人，只能做你们明争暗斗的牺牲品。我已经提出辞职了，孩子我也不想要了，我不希望他有着不完美的人生。过段时间，我回老家，再也不回来了，这件事情我也会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的。”

她站起身，要离开这里。郜依然拉住了她对她说“保重，如果有需要，可以回来找我们。”

秦羽点点头，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一个U盘，对我们说“他对我是藏不住秘密的，于是，他就把这个U盘给了我。这里面是他备份好的聊天记录和录音，还有完整的视频。他，他还对我说，如果有一天他会死，那就是被人算计了，如果有机会，先交给你们。如果没有，就交给警察。”

接过来U盘之后，秦羽点点头，就离开了。她和周航，还没结婚，本来应该遐想着以后的生活，是一对幸福的小夫妻。可是，如今天各一方，阴阳两隔。至此，我也突然发现，我们不去竞争利害，只做一个老好人。却被当成软柿子，是非陷害来临的时候，我们损失惨重，毫无招架之力。

嫌疑人死亡，这件偷拍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周航被定了罪，可是我们还在等待一个机会，将事情的真相全部公之于众。而这个机会，就是三天后和林思思对簿公堂的时候。

郜依然打了一个电话。“喂？财务吗？一个叫秦羽的员工，她卡号是多少，你明天上班的时候发给我。”打完这个电话之后，她拉着我走出了派出所。韩冬在外面抽着烟，我们一句话都没说，而是坐进了车中，现在是凌晨的三点钟，路上车不多，韩冬开的不慢。

“怎么样了？这么久？都问你们什么了？”

“出来的时候，遇上周航未婚妻了。她把证据交给了我们，一会儿回影楼找台电脑，看看吧。”

之后，车里面一片沉默。我将车窗打开，远处的大厦在深夜之中依旧笔挺，亮化的灯光模糊在我们的视线之中，行驶至水泥森林内部，一阵强风吹进来。我不由自主地眯上了眼睛，除了风声再无其他，除了灯影再无别物，整座城市里面吹着欲望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