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小丘都会认真对待这些的,”梅奥玩弄着自己的发丝,“只要有人上报这些问题,小丘就会听取意见的。审查官真的都那么可怕吗?那我以后也叫小丘不要这么做好了。”
“不要,梅奥,千万不要。”和平尴尬地笑着劝阻,“丘布特的态度才是正确的。”
此时维奥兰特站起身,从浴池中走过,一言不发地将整洁的制服幻化到自己身上。
自从她踏入浴池以来,就始终一言不发,如今将要离开时,她的面色也依然阴沉。
“维奥兰特,”罗斯出声叫住她,“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不用操心我,罗斯。”维奥兰特穿戴好衣服,戴上大檐帽,遮挡住自己头上的角,她回过头来笑了笑。
“我明白了。”罗斯点了点头。
“我想出去转一转,”维奥兰特走向帐篷外,“如果有事的话就叫我。”
“好的,vio。”卡洛琳用罕见的轻柔声音说道。
浴池中的大多数同事们用异样的目光看向卡洛琳,在确认维奥兰特走远了以后,没等她们询问,卡洛琳开了口: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为了她好,我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
暗淡的月光静静浮动在浑浊的河面之上,维奥兰特?陶洛一步步踏着月光前行,偶尔扫视月下的乌因库尔平原,以及这座庞大的军营。
她轻轻左右摇晃着自己的尾巴,偶尔像舞蹈般向前踏出一步,轻轻哼唱呓语般的歌谣,享受无人打扰的当下。月光中独行的复兴者偶尔会吸引军营中同事们的注意,但大多王朝复兴者们都熟悉维奥兰特的恶名,没有人上前主动与她搭话,所有人都近乎无视她的存在。
长靴的印痕滞留在乌因库尔平原的土地上,一点一点向前延伸,维奥兰特哼完只有她自己能听懂的歌谣,在原地站住,轻声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空中的残月。
她宛如雕塑般沐浴着惨淡的月光,随后向前一步,让自己身处于南洋杉投在地面上的广阔阴影之下,轻歌时淡淡的欢愉神色很快彻底消失,只留下沉思般的阴郁,那种表情就如同面具附着在维奥兰特的面庞,只有少数时候才会脱去。
晚风迎面送来一丝不明显的血气,维奥兰特的瞳孔微微颤抖片刻,她的靴跟几乎立刻调转方向,朝向血腥味飘来的地方。
她的双手悄然握紧,牙齿逐渐咬紧,在短暂的挣扎之后,她仿佛释然似的放松了姿态,迈步走向那个产生血腥味的地方。
……
泰内雷?萨克米姆正准备结束今日的治疗工作,他的水流经过最后一个伤员的伤口,帮助她的伤口加快愈合。
在接受受伤同事的感谢时,泰内雷凭借掠食者的本能感觉到周围的危险气息。
他将目光对准医疗帐篷的入口,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什么东西。
伤员在从那里走出入口的时候迎面撞进了维奥兰特的怀里。
“不、不好意思,维奥兰特亲王,我,我不是故意的……”王朝军小队长几乎吓得魂不附体,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求饶,几乎快要跪倒在地。
维奥兰特静静俯视了她片刻,后退一步,让开一条路,“走吧。”
“谢谢您,亲王。”小队长如释重负,慌慌张张地从维奥兰特面前跑过,头也不回地远离了医疗帐篷。
维奥兰特慢步走进医疗帐篷,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嘴角缓缓扬起满足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泰内雷迟疑片刻,问道。
“我想来闻闻血味,”维奥兰特微笑着回答,“这会让我愉快一点。”
泰内雷的目光逐渐转移到地面上深重的黑色血泊,“我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血的味道。”
维奥兰特举起自己的右手,摆出一个手枪的手势,食指指准自己的太阳穴,“因为我这里有毛病,t4计划的人就这么说。”
“别用这种理由给自己开脱,”泰内雷摇了摇头,“我也是食肉动物,我知道血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而且你吓到伤员了。”
“哦,呵呵,那真不好意思。”维奥兰特用气声笑了起来,“大夫,我就只待一会,不会妨碍你,所以也请你别妨碍我,别打扰我的兴致,不然就会有不幸发生。”
“……随你吧。”
泰内雷稍稍收拾了一下帐篷里的器具,维奥兰特则自顾自地吞吸着残留的血腥味,“大夫,这允许抽烟吗?”
“最好出去抽。”
“哦,明白了。”维奥兰特平淡地回答,将烟盒塞回口袋。
她遵守了诺言,仅仅过了五分钟,她就转身走出了帐篷。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帐篷的帆布之外,泰内雷仿佛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快步跟了出去,“维奥兰特。”
她指间夹着点燃的香烟,缓缓回过头,“怎么了,大夫?”
“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到底有多么疯狂。现在联盟所有人都想要你的脑袋,假如你不小心落进他们手里……”
“大夫,”维奥兰特笑着打断了他,“您想让我怎么办,金盆洗手然后认罪吗?难道这样我杀的人就不算数了?我就可以得到原谅了?”
“……至少万一发生这种事,你能有个痛快的死法。”
“啊,大夫。”维奥兰特吸了一口烟,“在您眼中,我到底有多么狂妄啊。您居然以为,我这么个渣滓会期盼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场?”
“……”
“杀人,就得做好被杀的准备。折磨,也得做好被折磨的准备。”维奥兰特吐出了一口烟雾,斜睨着泰内雷,“只要他们能战胜我,想要对我做些什么我都悉听尊便,毕竟,他们才是赢家,而怪物又不值得同情。”
抛下此言,她便不再停留,只身融入乌因库尔平原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