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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拘留所出来,回到香雪兰医院后,黄娜托萝带着湘和湫,以及茆和菁,一起去看了丽蓓卡。
丽蓓卡的状态还是和在县医院的那天晚上差不多,厚重结实的白色石膏和绷带,紧紧地裹缠住一动不动、苍白羸弱的瘦小身躯。
照看丽蓓卡的是一个女护工,五十多岁的年纪,发丝已经见白。大家来的时候,她正在认真地为丽蓓卡擦洗身体。
护工说,她叫瓦妮卡,在缰矢城福利院工作,有时候也会来香雪兰医院照顾没有家属的重症病人。
丽蓓卡目前还是植物人的状态,不过生命体征已经基本稳定。瓦妮卡说,医生没有查出丽蓓卡有没有什么其它严重的器质性疾病,就是神经中枢损伤非常严重,基本不存在恢复的可能,余生应该都将在床上度过。
瓦妮卡还说,等到丽蓓卡的病情稳定以后,她就送她到缰矢城福利院,在那里照顾她。
“可怜的孩子,为何偏偏她就要受这般委屈唷!”瓦妮卡感叹道。
后来,瓦妮卡和大家聊天的时候说到,照顾丽蓓卡是她亲提的要求。她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在世界末日前三年出生,世界末日期间,她的丈夫为了保护女儿而死去,但是女儿的头还是遭受了重创,导致她的大脑受损,智力不健全,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甚至做很多动作都存在障碍。她独自带着女儿在雪际方舟上生活了三年,眼见快要熬到地球恢复正常,结果一场意外夺去了女儿的生命。
打那时起,瓦妮卡就一个人生活,在福利院里做护工,照顾那些被末世夺去父母的孩子。
“如果我的女儿没有死,现在应该有你们这么大了。”
讲到这里,瓦妮卡掏出手帕拭了拭眼角。
湫走到瓦妮卡的身边,轻轻搂了搂她的肩。
“谢谢你,孩子。”瓦妮卡说着拍了拍湫的手。
“阿姨真坚强。”黄娜托萝说。
“是被逼成的这个样子。”瓦妮卡说,“老实说,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条命脆得像张纸,说没就没了。”她将手帕卷起来叠好,“我现在就想着,能够活下来,就一定得对得住这条命,对得起老天的选择,所以就想多做点好事。”
“唉,在末世面前,我们没有人有生命的选择权。”茆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候会觉得,我们才是被末世遗弃的人。”
“我觉得阿姨说的对,既然我们活了下来,就要珍爱生命,不辜负幸存的机会。”湘说。
“对,就像阿姨一样,那些失去亲人的孩子能遇见您是他们的幸运。”菁说,“丽蓓卡也一样,虽然丽蓓卡她很不幸,但是能遇到您,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瓦妮卡收起手帕,倾过身,细细端详起丽蓓卡平静的小脸。
“你们别说,丽蓓卡她,还真的和我女儿有几分像哩。”
瓦妮卡说完,布满皱纹的忧伤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抹微笑是恬适的,饱含着喜爱的温情。就像是在一片冰封的冬日中升起的暖阳,为身陷寒冰中的丽蓓卡带来了最温煦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