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是大年三十,封正遣人接九疑一起过年。
窗外飘着细雪,马车辘辘行在挂满红灯笼的长街上。
“昨日都督瞧着有些不高兴,我还以为今日不会来接娘子了。”霜儿小声说着,替九疑整理月白披风的风毛。
九疑倒没这么想过。
在她心里,封正始终是那个在她离开时,为了不给她添麻烦,远远跟在身后送她的小郑无。
亲人之间,哪有因一时情绪就疏远的道理。
可若换一种身份,便再没有这般理所当然了。
都督府门前,封正披着绛红色大氅立在雪中,见霜儿掀帘,很自然地去扶九疑下车。
这颜色衬得他眉眼愈发深邃,在素白天地间灼灼如焰,竟让九疑想起,俞修从不着这样秾丽的颜色。
俞修喜欢月白、竹青、玉色这样的浅色衫子,清雅的如谪仙一般。
封正的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肘弯:“小心脚下。”
他今日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发,很日常。
见九疑下车,他又说道:“往年我都跟先生和几位兄长一起过年,今年也不例外,你可介意。”
九疑听封正提过,陈贯对他来说亦师亦友,还有王袭云和石虎等人,都是他这些年过命的兄弟。
“怎会?”九疑就着他的力道站稳:“陈先生于你有恩,王将军和石统领又是你至交,理当如此。”
他绝口不提昨日的事,也不追问九疑,只随意说着家常。
昨日那番话,似从未说过一般。
他引着她往暖阁走去,绛红衣摆掠过积雪,一会儿和她的月白披风挨在一起,一会儿又分开。
瞧着还挺有意思,封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