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站在酒泉镇的中央广场,感受着周围百姓的疑惑和不解,甚至隐隐的敌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一丝躁动。
必须要做,哪怕被误解,也要斩断这根植于人心的“善行寄生”链条。
“我知道,大家会觉得奇怪,甚至觉得我是在阻止大家做好事。”唐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但我想问大家一句,当你们伸出援手,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时,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人群中开始出现窃窃私语,有人面露不解,有人则开始思索。
“从今日起,我宣布,在酒泉镇,救助弱者,必须先问自己——你是为了他,还是为了‘那个无名者’?”唐三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人群瞬间哗然,议论声如同沸水一般炸开了锅。
“这……这是什么意思?救人还要分目的?”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救人就是救人,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就是,我看这唐三就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
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更是直接站了出来,指着唐三的鼻子怒吼道:“我救一个快要被车撞的孩子,难道还要想这么多?想我救他是不是为了那个什么‘无名者’?这简直是荒谬!”
唐三冷冷地看着那个青年,眼神锐利如刀:“你救他时,心里有没有闪过一朵火莲?”
青年闻言,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瞬间愣在了原地。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额头上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确实想起了。
就在他奋不顾身冲出去,将那个孩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确实闪过了一朵妖艳的火莲。
那火莲,带着一丝诡异的美丽,让他感到莫名的心安和满足。
他原本以为,那只是自己救人后产生的喜悦之情。
但现在,被唐三这么一问,他才猛然意识到,那朵火莲,似乎并不单纯。
“我……”青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想辩解,但那朵火莲,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无法否认。
唐三看着青年惨白的脸色,叹了口气,沉声道:“不是善错了,是善被‘记住了’。
你们所做的每一件善事,都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所记录,所利用,最终变成了滋养那朵火莲的燃料。你们救助的越多,那朵火莲就越强大,而你们,也就离死亡越近。”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沉重而严肃:“所以,从今天起,请大家在行善之前,先问问自己的内心,是为了什么而行善。
如果只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赞扬,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为了那朵虚无缥缈的火莲,那么,我劝你们还是放下这份‘善意’吧。因为,那不是真正的善,而是通往地狱的通行证!”
人群沉默了,广场上鸦雀无声,只有微风拂过,发出呜咽的声音。
与此同时,在酒泉镇外的一处寒潭之中,尹新月也正在进行着一场痛苦的自我救赎。
她闭目盘膝坐在寒潭的中央,周围寒气弥漫,将她的身体都冻得有些僵硬。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由寒冰凝结而成的长剑——寒源剑。
她要用这把剑,划开自己的识海,强行剥离那根植于她内心深处的,“行善即正义”的本能认知。
这绝对是一场极其痛苦的过程,稍有不慎,就会神魂俱灭。
但她必须这么做,为了自己,也为了更多的人。
“顾秋白……”她在心中默念着那个名字,
她曾经因为顾秋白而变得善良,因为他而愿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但现在,她却要亲手斩断这份善良,将它从自己的生命中剥离。
这并不是因为她不再爱顾秋白,而是因为她明白,这份被污染的善良,已经不再是真正的善良,而是一种被利用的工具。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寒源剑。
剑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映照着她决绝的面容。
“开始吧……”她低声自语,声音冰冷而坚定。
她猛地挥动寒源剑,剑锋划破虚空,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识海之中。
“啊……”
一声痛苦的闷哼,从她的喉咙中发出。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寒冰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的识海处蔓延开来,遍布她的全身。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但她没有停手,她咬紧牙关,继续挥动寒源剑,一次又一次地刺入自己的识海。
每割一刀,她的心口都会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被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一般。
寒冰裂纹也随之蔓延,让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寒冷刺骨。
“我曾因他而善……”她低声呢喃,声音颤抖而虚弱,“如今,我要因‘我’而善。”
她要摆脱顾秋白的影响,摆脱那朵火莲的控制,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人。
她要用自己的意志,去判断什么是真正的善,什么是真正的恶。
最后一刀落下,寒源冰心轰然碎裂,化为无数冰晶,飘散在寒潭之中。
在那些冰晶碎片之中,隐约浮现出了顾秋白的残影。
他伸出手,想要阻止尹新月的行为,
“不要……”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无法发出声音。
尹新月看着顾秋白的残影,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动摇。
她举起寒源剑,狠狠地斩向了那道残影。
“噗……”
顾秋白的残影,瞬间被寒源剑斩散,化为虚无。
尹新月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眸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悲悯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清澈和坚定。
“善,不该是献给死人的香火。”她低声说道,声音清冷而平静。
与此同时,在酒泉镇西的荒地之上,任婷婷也正在进行着一场特殊的仪式。
她在荒地上,布置了一个奇特的阵法——反祭阵。
九具用稻草扎成的草人,被分别放置在阵法的九个方位。
这些草人,分别扮演着偷盗、欺老、弃婴、毁墙、谤善等等“恶行”。
任婷婷手持九根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归源钉,眼神冰冷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