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薨的?因何而薨?”
林青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三日前寅时。”
林青沉默了,眼神直直地望着城门内飘扬的白幡,
仿佛透过那一片素白,看到了那位须发皆白却依旧挺拔的老将。
没想到,一去数月,再见已是永诀。
“国公...您要进城吗?”
军卒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敢抬头看林青的神情。
林青缓缓点头,勒马踏入城门。
城门内的景象,比城外更加触目,
街道两旁的店铺尽数关门,
门前悬挂着白色的灯笼,灯笼上贴着黑色的“奠”字。
纸钱在风中打着旋儿飘落,沾在马腹上,
百姓们自发地站在街道两侧,
看到林青的身影,有人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老侯爷是个好官啊...当年饥荒,是他开仓放粮,救了咱们赤林城百姓的命...”
“侯爷走了,以后北境的天,谁来撑啊...”
断断续续的话语飘进林青耳中,
每一句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他忽然想起苍玄子说的话,天地间从无永恒的安稳,
凡人建立的一切,终究会走向衰落。
可此刻他才明白,所谓衰落,从来不是抽象的轮回,
而是一个个鲜活的人逝去,一段段情谊落幕。
苏凝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她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林青,没有了面对强敌时的锐利,没有了谈及传承时的凝重,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萧瑟。
前行数里,便到了平西侯府,也是晋国公府。
侯府门前的石狮子上,裹着厚厚白布,朱红大门紧闭,门楣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白幡,
上书“忠勇千秋”四个黑字。
府外挤满了前来吊唁的官员与百姓,
身着黑衣的家丁垂首立在两侧,脸上满是悲容。
一名身着孝服的青年看到林青的身影,快步上前:
“末将种鄂,参见靖国公!”
这是种应安的独子,曾随林青征战过蛮族,性子沉稳,颇有其父之风。
此刻他眼眶红肿,孝带在腰间随风飘动,显得格外单薄。
“起来吧。”林青的声音依旧沙哑,伸手扶起他,
“侯爷的灵堂,在哪?”
“在府内正厅,国公随我来。”
种鄂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引着林青与苏凝走进侯府。
侯府内一片素白,廊檐下悬挂的白色灯笼随风摇曳,光线昏暗。
穿过庭院,便到了正厅,厅中央停放着一口巨大的梓木棺椁,棺椁前摆放着种应安的牌位与画像。
画像上的种应安身着铠甲,目光如炬,
嘴角带着一丝刚毅的笑意,与林青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林青走到灵前,缓缓躬身行礼。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幅画像,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过往,朝堂上的并肩议事,战场上的相互驰援,
甚至还有一次酒后,种应安拉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