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轻轻颔首,在书房的时候,她就看出李诚心神不宁,眼神躲闪,似有什么事情隐瞒。
尤其说起什么给刘九郎送药的人,竟然服毒自杀了,她就觉得不对劲,待李诚走后,她试了一下苏震海的茶,果然有问题。
随即,苏震海就派人去他家,才得知他女儿被人绑走。
颜如玉和霍长鹤一想就知道,李诚是要孤注一掷,靠自己救女儿,他负责的是设伏,抓他女儿的人,必也是拿此事要挟。
是以,他们抄近路,提前一步到达。
好在,还来得及。
李诚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他身上的伤还在流血。
苏震海站在李诚身侧,对着马背上的霍长鹤深深拱手:“末将敢以项上人头,为李诚担保。他并非有意违逆军纪,实在是救女心切……”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诚颤抖的肩头,补充道:“所幸他并未酿成大祸,便看在他年幼女儿的面上,饶他这一次吧。”
霍长鹤坐在马上,身形挺拔如松,他没有立刻开口,目光沉沉地落在李诚身上,那目光像浸了寒潭的铁,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理亏,军中规矩森严,无论缘由,此次他犯的都是重罪。
霍长鹤正欲开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凝滞的氛围。
马蹄声夹杂着一声稚嫩又带着哭腔的叫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爹爹!爹爹!”
李诚浑身一震,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名军士抱着她的女儿骑马而来。
他的女儿,不过六岁,原本就小巧的脸蛋因生病而更显单薄,一双大眼睛里噙满泪水,正巴巴地望着他。
“女儿!”李诚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下意识地想站起身,膝盖却因长时间跪地而麻木,刚一动就踉跄了一下,又重重地跌回原地。
霍长鹤的目光也被那小小的身影吸引,当他看到那张病恹恹的小脸,以及她望着李诚时充满依赖与恐惧的眼神,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霍长鹤最终只是吐出三个字,声音比之前柔和了许多:“罢了,就这一次。”
“多谢!多谢!”李诚喜极而泣,连连对着霍长鹤叩了三个头。
他顾不上膝盖的酸痛与额头的钝痛,挣扎着爬起来,脚步踉跄地朝着女儿跑去。
小小的身子扑向李诚,跌进了他的怀里。
“爹爹……”小姑娘的声音哽咽着,小脑袋埋在李诚的衣襟里,肩膀微微颤抖。
她本就发着烧,一路颠簸又受惊吓,此刻终于见到亲人,所有的恐惧与不适都化作了泪水。
李诚紧紧搂着女儿,感受着她瘦弱身躯里的热度,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低下头,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后背,动作温柔得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女儿的头发上。
他哽咽着,一遍遍地说:“爹爹在,不怕……”